對視一瞬,聞硯書頂著那雙紅腫的飽含無盡哀愁的眼朝沈郁瀾微微一笑,說話的嗓音比昨晚更啞,“有心事?確定不要跟我說說嗎?”
沈郁瀾緊緊盯著她。
“放心,這次不跟你媽告狀。”
沈郁瀾搖搖頭,“我是想說,你的眼睛,真的沒事嗎?”
“沒事,就是沒睡好。”
“好吧。”
聚在隔壁包子鋪跳皮筋的小孩喊得沈郁瀾頭疼,她往屋里走,“聞阿姨,進來說吧。”
聞硯書拉住她的胳膊,往前邁了一步。
她腳踝的鈴鐺和她手腕的鈴鐺一前一后地響了,青天白日顯得很seqing的聲音。站在酸棗樹的兩只鳥你啄我一口,我回敬你兩口,沒一會兒,撲棱著翅膀飛起來了,目標方向是她們這里。
沈郁瀾條件反射地掙脫聞硯書的手,鉆進屋里。
聞硯書垂下眼睫,空落落的手慢慢收回來,背在身后,沈郁瀾看不見的地方,一下又一下撫平指尖的顫抖。
留給沈郁瀾的,只有慣性微挑的紅唇和風情款款的慵懶。
抬頭是高矮不一縱橫交錯的天線,再下面是支起來的晾衣架,衣物東倒西歪地掛在那里,忙碌的人們沒有閑心去把它們掛得整齊。太陽高照,天空卻是灰色的,哪里都是臟臟的灰塵,這本來就是小鎮最真實的面貌,可沈郁瀾眼里的小鎮曾是加了一百層厚厚的濾鏡,怎么看怎么好。心情不好的時候,濾鏡沒了,看什么都不順心了。
聞硯書不一樣,她不屬于這里,她是灰撲撲的小鎮里唯一的五彩斑斕。
沒有人會不想靠近她,沒有人。
沈郁瀾趴在墻邊,露出一只眼睛,說著搞笑的話,臉上卻沒有半點開心的表情,“死鳥總是不干鳥事,總往我頭頂扔金豆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哎呀,就是鳥粑粑啦。”
聞硯書沒有笑,單手把眼鏡腿折來折去,沈郁瀾臉色再一次沉下來的時候,她吸氣的動作變慢了,主動挑起一個輕松的話題,“你倒是聰明,出門不帶手機,你知不知道,我一個人,怎么處理那么多狗的。”
沈郁瀾精神頭一下子起來了,左望望右望望,“狗?在哪了?”
“都給放了。”
“放哪啦?”
“狗可以通過視覺配合氣味認路,可以自己回家。”
沈郁瀾好奇道:“你是怎么從狗販子手里把那些狗弄出來的啊?”
“略施小計。”
“我去,什么小技這么牛批呀?”
“我騙他說,我要從他手里高價買狗,跟他聊了會,套了不少話,等他把該說的都說了,我又騙他說,我錄音了,他怕了,求我把錄音刪了,并且答應我,不會再偷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