欒嬸兒指指沈郁瀾手里的鐮刀,“害,沒有鐮刀那一堆草我拿手薅啊?!?/p>
劉貝琪跟誰都能聊兩句,生怕話掉地上,趕緊接住,“那肯定薅不完,薅到沈棗兒小孩生下來都薅不完?!?/p>
沈郁瀾使勁掐她胳膊,“你別瞎說啊?!?/p>
欒嬸兒一副信劉貝琪不信沈郁瀾的表情,頭巾一揪,扔進車筐,抓住沈郁瀾的手就是一番語重心長的過來人的勸導,“棗兒啊,你聽嬸子說,這孩子不能留,什么男的啊,不靠譜不負責,婚都沒結就讓你懷孕了……”
“不是嬸子,你誤會了,我……”
“你不用不好意思,棗兒,你和我家小文差不多大,嬸子都拿你當自家孩子,嬸子不能害你,你聽話啊。”
“懷什么孕啊,我連個對象都沒有,我剛跟劉貝琪鬧著玩的,你咋還信了啊嬸兒?!?/p>
欒嬸兒看向劉貝琪,“棗兒說的是真的不?”
劉貝琪最愛摻合這種熱鬧,不把火澆滅了就算了,還趁亂往上添一把火,“我不知道啊,別問我。”
沈郁瀾氣得抿緊唇,劉貝琪在她刀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之前,拔腿跑了。
沈郁瀾咬咬牙,心里已經在暗暗謀劃明早教唆小黃去劉貝琪家包子鋪偷包子的事了。
欒嬸兒看了眼沈郁瀾微微隆起的肚子,愁容滿面,“趕緊的,趕緊去醫院,別等月份大了,想做都做不掉了?!?/p>
這,這肚子是昨晚胡吃海塞吃鼓的啊。
沈郁瀾放棄辯解了,她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過聲音洪亮語速比機關槍還要快的欒嬸兒,把鐮刀放回后斗兒,她無奈地扶了扶額頭,走了。
她折了方向,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。
河邊的石頭有水稻的味道,太陽把石頭表面烤得特燙,坐下去,會嘶哈兩聲,可沈郁瀾面無表情地坐下去了,拴在旁邊的一匹毛驢很有眼力見地停止了原地走動,連它都看出來了,沈郁瀾心情不太好。
沈郁瀾認識這匹老驢,很乖,想摸頭就摸頭,從不怕人。
老驢被順毛順舒服了,享受地閉了眼。
沈郁瀾笑笑,“大黑,你也會有煩惱的吧。”
老驢可能通人情,悶嚎一聲。
沈郁瀾憂愁得發呆,撿起腳邊碎石往河里使勁一撇,蕩開花的漣漪一圈連著一圈,卯足了勁兒像是要沖出去一樣,可無論怎么用力,都蕩不出這窄小的小河溝,誰能愿意撥開荊棘穿過一片片泥濘捧走它呢。
沈郁瀾再次笑笑,“能坐在小河邊虛度光陰已經是一件頂級幸福的事了。”
壞情緒一掃而盡,她拍拍驢頭,“我走了,老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