夭枝微微一頓,才意識到這是宋聽檐的字,這處便是她往日買給宋聽檐清茶團子的那家小鋪子。
只是如今長街早已不同往昔,這處也已物是人非,不曾想這家鋪子竟還流傳了下來,成了這么大的酒樓。
她許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,“哪位皇帝愛吃?”
“就是二十年前故去的那位,你竟不知嗎,你不是中原人?這天下有誰不知道他的名諱?”掌柜說到這處,面露嘆息,“唉,只可惜前頭留下的爛攤子著實是太大了,這江山千瘡百孔,陛下弱冠之年盡數接手這搖搖欲墜的江山,生生耗盡了心血,才穩住這江山,避免天下四分五裂,戰火不休。
可惜他的身子撐不住,這般年輕便去了,我等黎民百姓倒也是運氣,亂世出了這樣一位護著安寧。”
夭枝沉默幾許,拿過掌柜遞過來的酒和清茶團子,“多謝掌柜的,不知如今皇陵在何處?”
夭枝提著酒出了客棧,一路往皇陵方向去。
她一步步走著,日頭緩緩西下,她由人聲鼎沸走到人煙稀少之地。
斜陽之下,她站在墓前看了許久,竟是說不出心中萬千滋味。
碑上提得孝賢皇帝,并非他的名字。
可她一眼就找到了。
因為墓碑上還雕著小胖魚呢,如此嚴肅的地方,真不知他是如何下這一道旨,叫后頭人照做的。
她手扶上墓碑,心中微苦,“簿辭,我來晚了……
先生帶了你最喜歡的酒,只是你自來挑嘴,恐怕這酒不太合你胃口,我如今依舊沒什么銀錢,下回來一定買最好的酒。”
她低頭將酒壺蓋子解開,瓶口微斜,往地上倒去,“簿辭,我們賭贏了,我沒有死,你也完成了心愿,這天下依舊繁榮,只可惜這酒我們無法對飲了……”
夭枝坐在墓旁,打開了清茶團子放在碑前,自斟自飲。
仿佛往日那般……
“夭先生?”
忽而一道聲音傳來,夭枝一頓,順著聲音來處看去,便見一陌生的中年男子往這處疾步走來。
他似乎細細辨認了她一番,震驚之余開口試探,“您……您可是夭枝先生?”
夭枝端著酒壺的手頓在原地,她已不在凡間百年,怎可能還會有認識她的人?
她疑惑間點了點頭,“是我,你是……?”
那中年男子瞬間雙目含淚,在她面前跪下,“夭先生,我總算將您盼來了。”他恐怕她不認識,忙道,“夭先生,我姓常,常坻是我的曾祖父,你應當知道?”
夭枝思緒一頓,仔細看他,果真有幾分像常坻。
他說著顫顫巍巍從懷里拿出一個金絲布袋,將布袋打開,里頭裹得極好,顯然頗為貴重。
夭枝有些疑惑,那中年男子將布一層層揭開,下一刻,一只小魚玉雕出現在眼前。
她視線一頓,呼吸微窒。
中年男子捧著小魚玉雕,哽咽道,“陛下去之時,說若有故人來尋,便將此物給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