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動作頓住,緊要關(guān)鍵被捏著,難免放松不了半點(diǎn)。
宋聽檐喝了口茶,薄唇染上水意,語氣平靜卻微涼,“酆大人是青年才俊,可惜了,只怕熬不過今晚。”
夭枝腦中的弦瞬間一崩,猛地站起來。
他抬眼看來,似乎稀奇,“怎么了?”
她低頭看向他,還是表面不顯,“不知殿下何出此言,大理寺可不是殿下的?”
“自不是我的,不知夭大人這話何意?我與酆大人乃是舊識,此案我還得避嫌。”宋聽檐似很疑惑她這般說,他說著微微嘆息,“只是人證物證俱在,酆大人犟著不說,大理寺總會用刑。”
夭枝眼睫微眨,她是見過大理寺的手段的。
嚴(yán)刑拷打之下,酆惕說不定都熬不過今晚,他一死,宋衷君也……
她瞬間渾身緊繃,聲音都有些緊繃,只抓關(guān)鍵,“你不能殺褍凌。”
宋聽檐聞言看來,面露詢問,似根本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心思,“為何?”
夭枝見他這般,話間多了幾許謹(jǐn)慎,“你才做太子幾日,前太子便死了,滿朝文武誰不會猜想?
你若是弒兄,于情于理都會被朝臣猜忌,更何況你不可能不留下痕跡,但凡有蛛絲馬跡,都不可能掩蓋而去,屆時陛下震怒,你又如何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做太子,你如此所為,應(yīng)當(dāng)是想名正言順做皇帝,而不是名不正言不順罷?”
“安穩(wěn)做太子,你會愿意嗎?”宋聽檐輕描淡寫地開口,話間輕諷。
夭枝手指微微一屈,回答不出。
宋聽檐一笑,笑中滿是嘲諷,不過他素來平靜,便是嘲諷都有幾分克制,“滿朝文武猜忌,他們敢嗎?
趨炎附勢是人之常性,我為太子,叫他們往東,他們不敢往西,他們只是聽話的狗,大人覺得狗有資格訓(xùn)人嗎?”他話間平靜,話里卻盡是狂妄。
夭枝不曾想他素來平靜,竟能說出這樣一番張狂之詞。
她竟不知她從頭到尾認(rèn)識都是另一個人,她一時都模糊他究竟是何人,“原來……原來你從未將這些人當(dāng)人看。”
宋聽檐放下茶盞,慢慢抬眼看來,語調(diào)平淡,一如既往的平靜,“是,先生后悔救我了嗎?”
他話間帶著笑意,讓她只覺諷刺,他承認(rèn)地坦蕩,夭枝心里卻無端唏噓,或許她認(rèn)識的宋聽檐根本不存在,只是一場假象罷了。
她沉默許久,由心而發(fā)幾分感慨,“沒有后不后悔一說,只是突然想起渚御史當(dāng)初和我說的話,他說殿下你是什么樣的人,我其實并沒有真的看透……如今想來,御史說得對,是我太過淺顯,沒看出來你所行幾分是真,幾分是假……”
宋聽檐聞言只看著她,一字未言,若是先前眼中還有幾分溫度,如今已經(jīng)完全是涼意了。
夭枝安然起身告辭,“殿下的酒太烈,微臣實在飲不慣,若是無事,臣便先回去了。”
她說完便轉(zhuǎn)身往外走去。
宋聽檐卻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