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軍不可擅離職守,非召更不能入京,他如今回來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夭枝的心越發不安,她隱約覺得局勢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了。
她坐在茶攤上,長街熱鬧,人聲鼎沸,沿街的叫賣聲吆喝聲,茶館里頭傳出的說書聲極為熱鬧。
她沏了兩盞茶,茶才剛沏好,遠處便有人往這邊走來,在她面前坐下。
賀浮身后還跟了幾個人,皆是武夫,就站在不遠處。
她與賀浮已經久不相見,如今一見他已然長開了,也不是當初那般青澀少年,莽撞毛躁的模樣,如今這般一見,竟真讓她有幾分恍惚之感。
夭枝看了他一眼,端起茶盞,又看了他一眼,感慨道,“……邊關的風有些催人啊?!?/p>
賀浮聞言一頓,本還生疏,聽她這如往常一般的做派,一時笑起,他摸了摸鬢角胡須還有臉,往日白凈早已不見,顯然飽受摧殘,“是老了許多,如夭姑娘所言,后路頗為坎坷?!?/p>
戰場殘酷,他父和幾個長兄皆命喪戰場,叫他如何不滄桑?
夭枝聞言端著茶,一時沒了喝的興致。
她看著往日意氣風發的少年,如今面露這般凄涼神情,難免嘆息,這命數一事,難解其意。
她明明修仙更多年,如今倒像是在凡間過了半輩子。
賀浮在邊關這幾年征戰,輪廓已然變得凜冽成熟,眼里多了堅韌,身上多了殺意,卻也還如以往那般直爽。
夭枝將茶推到他面前,“我本以為你不會赴約?!?/p>
“烏古族那一趟我們也算生死之交,你要見我,我自然會來?!辟R浮并沒有喝她的茶,開門見山的問,“只是不知夭姑娘想問什么?”
夭枝終是端起茶抿了一口,茶攤上的茶自然不會比宋聽檐府中的茶好,入口極澀,沒有一絲甘甜,卻能叫人分外清醒。
她閑話家常般開口,“怎么突然回京了?”
賀浮聞言卻沒有回答,他瞬間沉默下來。
街邊人聲嘈雜,聽不清路上的人說了什么。
茶水潤了她的唇瓣,她微微抿唇,輕輕開口,“你要助人謀朝篡位?”
賀浮眉心一皺,當即反駁,“殿下本就是正統太子,怎會是謀朝篡位?”他這話說得直白,顯然已經沒有了顧忌。
“你又如何知曉乃是正統,若命定是旁人呢?”
賀浮卻全然不在意,“正不正統又有何人來說了算,成王敗寇,自古皇位便是強者所得,大殿下技不如人,難道還要旁人將皇位讓給他不成?”
夭枝聞言未語。
賀浮看向她,話間尖銳,“我實在不明白夭姑娘你,明明殿下才是先和你交好的知己好友,他還尊你為先生,卻為何非要偏幫一個半路出來的人,大殿下會有殿下那般待你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