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后別再這么懦弱了。”
“是。”玉無憂低著頭,恭恭敬敬地說。
玉于溫又沉默了一會,悲傷地說:“哎,我有何顏面去見你娘啊。”
玉無憂一震,不禁抬頭望向玉于溫。這么多年來,這是他頭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娘。玉于溫的視線沒有落在他身上,而是落在房間里某個空空的點。他一臉倦容,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卸下了重重盔甲,流露出濃濃的疲憊,還有痛苦和眷念。他嘆了口氣,懊悔地說:“我對不起你娘。”
那天晚上,玉無憂知道了許多他不曾知道的事。他知道了父親原來曾許諾娶娘為妻,知道了祖母私下找到了娘,告訴她他已有良緣。為了父親,她走了。許多年后,父親在一場宴會上遇見了她。彼時她濃妝艷抹,坐在他人懷中夸張地笑著,而當玉于溫叫來她時,卻笑意盡褪,唯有悲哀。
“那天,我決定納你娘為妾。可她說,我已經有了家室,不應讓自己的妻子蒙羞。
情
國師身體抱恙,無法舉行大典。玉無瑕是這樣說的,他現在馬上要去問診,父親昨天半夜已經過去了。玉無憂心一沉。既然父親過去,就說明國師病情非同小可。而半夜過去后,還召醫術、資歷、官品俱不如父親的大哥前去,就說明現在的情況父親已經無法處理了。
果不其然,半天過去,沒有一個太醫從天子所在的營帳出來。獵場上一片人心惶惶,流言悄悄滋長、蔓延。
聽說,國師中毒了。因為前一天他觀看秋狩時居然手滑摔了杯子,臉色也很奇怪。肯定是那酒有問題。可是酒已經灑了,酒杯也碎了,扔了。沒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玉無憂心急如焚,度日如年。他無數次走出營帳,朝那黃旗所在的地方眺望,可沒有一個人從那里走來。無論是玉于溫,還是玉無瑕,都沒有出來。最終,玉無憂也被叫進了那座營帳中。
皇帝聽說,昨夜當值的岑太醫來晚了一會,便將怒火全部宣泄到了他頭上。他又聽說,岑太醫遲到是因為他兒子跟玉于溫的兒子起了沖突,要去求情,便又將玉于溫臭罵一頓,連呂介也挨了罵,且要玉于溫把那個不識相的兒子叫來。但一見到這個孱弱的少年,皇帝卻提不起火氣了,或許是因為他身份卑微,年紀又小,連皇帝都覺得罵他一頓實在無甚必要。
皇帝的怒火便又轉移到玉于溫身上,這股火從同天節那晚一直憋到現在,絕不會輕易熄滅。天子冷冷坐在龍椅上,大手一揮,叫玉無憂展示展示玉家的醫術——既然貴妃特意安排他在五皇子身邊,想必一定有過人之處。他等著把怒火發泄到他老子頭上,因為他料定這毛頭小子看不出什么。
玉無瑕急道:“陛下不可!小兒才資淺陋,對醫術簡直一竅不通——”
“玉掌院何時養成了插嘴的毛病?”天子怒目一掃,“朕平日尊敬你,給你三分顏色,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張揚跋扈,簡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!”
這句話太重了。玉無瑕臉色慘白,說不出一句話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