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了誰?朕怎么看不出。”
“少了馮拾遺。”
玉無憂聽到父親猛地一抽氣,身體向上一拔,似乎要躍起。一個舞姬絆倒了同伴,慌忙跪在地上,戰戰兢兢地求饒。
樂聲停了,大殿內靜可聞針。皇帝面色不善地看著瑟瑟發抖的舞姬,眾人已經可以預見她們的下場。就在這時,國師開口道:“馮拾遺在家養病,呂相恐怕是忘了。”
呂介神色冷峻地望著國師,正要開口。玉于溫見狀,忙搶聲道:“是啊,馮拾遺已經病了一月之久,想不到他病得這樣厲害,竟然連給陛下祝壽都耽誤了。”
他一開口,立刻有幾人附和。
“是啊,馮拾遺現在一定正后悔呢!”
“陛下千萬不要因此壞了興致!”
“陛下千歲千千歲!”
祝壽聲接連響起,迅速充滿了整個大殿。皇帝冷冷掃了玉于溫一眼,皮笑肉不笑地對呂介道:“丞相看來是年紀大了。”接著,他看了舞姬一眼,命令道:“拖下去。”
“陛下饒命,饒命啊!”
慘叫聲劃過大殿,消失在殿門外。絲竹聲復又響起,新一批舞姬在大殿中翩翩起舞,眾人歡飲如故,可在歡笑之下,緊張與不安暗自流淌,盤桓在每個人心頭。玉無憂盯著桌子,一口飯都沒吃下去。
剛剛發生了什么?父親為什么要站出來?那兩個舞姬死了?為什么?馮拾遺是誰?呂相為什么要提起他?玉無憂止不住地胡思亂想,坐在那一動都不敢動。直到皇帝離開,他才隨著眾人行禮。
他抬頭的瞬間,父親已經奔呂相去了,而呂介抬腳徑直向殿外走去,一路上不斷有人起身跟上,他們像細小的支流匯入大河一般迅速淹沒了玉于溫。一眨眼,玉無憂就看不見他了。他扭頭去找玉無瑕,大哥因另有官職,不和他們坐在一起——那個位置已經空了。父親和大哥都不見了。
玉無憂茫然地站在原位,剩下的幾位大臣都用一種十分奇怪、飽含同情的眼光看著他,這讓他感到一陣心慌。
忽然,他感覺到了一道惡毒的視線。玉無憂一轉頭,竟看到了岑遠道!他正陰森森地望著自己,慢慢咧開嘴角
玉無憂朝后退了一步,碰到了桌子,酒杯倒了,酒灑了一地,滴滴答答地順著桌腳留下。他顧不得收拾這一片狼藉,便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跑去。所有人都在看著他,大臣,樂官,侍衛,無數雙眼睛盯著他,跟著他。黑夜向他涌來,四周一片漆黑。父親在哪?大哥在哪?玉無憂手腳發涼,心臟狂跳。不,不能這樣失態。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大哥的認可!
他扶著墻踉踉蹌蹌地走著,呼吸越來越急促。他喘不過氣了,于是靠著墻慢慢蹲下。久違的恐慌襲擊了他。他胡亂摸索著,忽然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,他把那冰涼堅硬的物件牢牢抓在掌心,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才漸漸緩過來。這時,他發現自己已經跪在地上了。
這是一條走廊。夜沉入墨,蟬鳴寂靜,晚風呼呼穿過。玉無憂害怕地扶著墻站了起來。
這是哪里?
他一動,便聽見一聲厲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