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是樹葉!”君稚舉著那片拇指大的葉子辯解,“砸得我可疼了,你看看,就是這!”
卞三秋無語:“君兄,一片樹葉能有多疼?”
“真的很疼,不信你試試!”
“是是是。”卞三秋敷衍地說,重新躺下睡覺了。秦鎮(zhèn)邪沉默片刻,提議道:“你要不用衣服蓋著臉睡?”君稚納悶地說:“真的是樹葉”他嘟嘟囔囔地躺下了。樹上,紅衣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,她再次摘下了一片樹葉,卻突然看到一個人起來了,是秦鎮(zhèn)邪。
他起來干什么?
黑暗中,秦鎮(zhèn)邪向樹林深處走去。紅衣女眉頭緊鎖,跟了上去。
這一晚君稚再沒被樹葉打醒,且后來半個多月也再沒遇到過這種怪事。這一路上幾人但見荒原莽莽,亂巖蒼蒼,原野之中,寂無人聲,偶遇舊村,已為陳跡,柴灶生灰,良田荒廢,所過之處一片蒼涼慘敗,不可言語。卞三秋不禁感慨:“山北竟荒涼至此,不知婁京又是什么樣。”
到婁京的那天晴空萬里,驕陽似火,地上的草曬枯了,土也曬干了,風(fēng)一吹便蕩起陣陣黃煙。煙塵中一道高高的城墻拔地而起,好像一頭伏在大地上的巨獸,那便是婁京。在高大的城墻下,迤邐著一支螞蟻般長長的隊伍。幾人打聽后得知因為同天節(jié)在即,近日進入婁京的人都需要核查路牌。
“幸好咱們在余桐已經(jīng)辦好路牌了。”君稚望著長長的隊伍,咋舌道,“這么長,咱們什么時候才能排到啊?”
“等吧。”卞三秋用手遮著太陽,無奈道。
時值正午,烈日當(dāng)頭,幾人沒站一會就已經(jīng)大汗淋漓。君稚扇風(fēng)道:“今年山北怎么這樣熱?”
“這是天譴。”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矮墩墩的老頭突然轉(zhuǎn)過身,他長得頗為喜慶,兩條又長又粗的眉毛一高一低,說話時隨著節(jié)奏一下下地顫動,像跳舞一般。老頭背著一個碩大的葫蘆,手拿一頂破草帽不住扇著,臉上汗淋淋的,眼睛則滴溜溜在幾人身上直轉(zhuǎn),最后定在卞三秋身上。
老頭嘿嘿笑道:“幾位可是從山南來的?”
“是。”
“公子可是姓卞?”
卞三秋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還知道公子全名卞三秋,乃余桐卞氏的小公子。”
“你認識我?”
“非也。”老頭一揚手,一枚路牌赫然躺在掌心。卞三秋忙摸向腰間,那里空蕩蕩的,哪還有路牌?老頭笑道:“方才至少有十雙眼睛盯著你的路牌,要不是藥郎我出手,只怕卞小公子要曬得人也干干,淚也干干啦。”
卞三秋連忙道謝,藥郎卻道:“卞公子,我?guī)土四氵@等大忙,你難道一聲謝謝就了事了?”
卞三秋聞言,雖有不快,還是遞上一兩銀子。藥郎笑瞇瞇接過,順勢抓住他手腕一瞧,臉色遽變,大駭?shù)溃骸皾娞旄毁F如煙散,白衣伶仃不伶仃,公子本該一生衣食無憂,怎會招致這等大禍?幸好如今還不算晚,公子速回山南去,庶幾可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