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嬋音攀過他的肩膀看去,果真有一支箭洞穿了他的肩胛。
剛才他護她后腦時移了身子,那只箭本該是射向的她。
甚至當時他其實能帶著兩人避開,只是因為她在同一時間,用發簪抵住他的脖頸,假意要殺他,他才選擇用這樣的方式。
想讓她愧疚,想讓她離不開他。
他真的太狡猾了。
她眼眶壓抑的淚忍不住流下,再也忍不住的情緒另她近乎崩潰。
她雙手掐住他的脖頸,眼神兇狠又委屈地瞪著他:“息扶藐,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,我厭惡你,很厭惡,你是我覺得世上最惡心的人,我恨你毀我至此?!?/p>
他死了她才能離開,才能自由,有時候她恨不得從未重生過,這樣她起碼有安穩的一生,他依舊是兄長。
“息扶藐,你怎么不去死啊?!彼龖K白無色的嘴唇瘋狂顫抖,說出比利劍剜骨還要兇狠的話。
這句話澆滅了他眼中最后的光。
他軟下力道,額頭抵在她的肩上,低頭壓住喉嚨,發出沉悶又輕的‘嗯’聲。
是啊,他這么不能去死。
他的雙手緊緊地桎梏著她,虛啞的腔調至尾音已然在顫抖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孟嬋音沒有絲毫猶豫,掙脫開渙散的力道。
失去支撐的息扶藐倒在地上,與那些已經失去氣息的尸體無二,微翹的眼尾似毛筆勾勒的一筆殷紅,平靜地看著她沒有回頭,逐漸遠去的背影。
直到那道芳影徹底消失,他才緩緩垂下眼睫,顫了顫,從喉嚨發出自嘲又蒼涼的笑。
原來這般厭惡他啊,連用命交換都留不下了。
這樣也好。
息扶藐躺在冰涼的地上,掌心握住她留下最后溫度,貼在臉上仔細地感受。
戲臺上的紅綢被風吹蓋在他的臉上,遮住所有的蒼白。
死了,他不用再擔憂失去她,她也不用擔心他會纏著不放。
但到底還是心有不甘,她甚至到現在都還恨他。
沒有息扶藐的吩咐,立在廊中的暗影無人攔著孟嬋音,她很輕易便出了戲樓。
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,人潮熙攘,恍若隔世。
炎熱的光落在肌膚上生疼,她的腳步驟然一頓,清麗的臉上滿是惡狠地轉頭盯著戲樓。
她抬手抹了一把,眼眶的淚控制不住又砸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