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所料,去時大夫人先是與她說了很多寬慰的話,然后提及了婁府退親之事。
大夫人說:“嬋娘,雖婁府公子與你無緣分,可你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,斷然不會放任你不管,年后的出閣依舊照常,我會讓你兄長為你另外尋一門好親事的。”
這話是恩賜,只要是懂得感恩的姑娘都會感恩厚德的應下,即便是心中再難過,也不能露出來,因為她本就只是孤女,是被人憐憫才能留下,再哭再鬧會令人生厭的。
孟嬋音低垂長睫,聽見自己如往常般輕聲說:“多謝夫人。”
大夫人單手撐著頭,身邊的嬤嬤捏著她的肩,一派疲倦地揮手:“回去吧。”
孟嬋音從小木杌上起身福禮,腳下虛浮的往外走。
她剛出園子,本是想要回去,恰巧撞見相伴而來給大夫人請安的息蘭。
息蘭甫一見她便道:“嬋姐姐,你等等我,一會兒我們就出來。”
說完她也不等回應,行如風得往里面跑去,息柔與喬兒等姑娘看她一眼,安慰了幾聲緊隨其后。
孟嬋音靠在門口,安靜地等她們出來。
待息蘭出來后她才知道,原是因為息蘭見她一臉懶懨,知道她是因婁府退親之事而傷心,想著帶她散心。
孟嬋音雖此時心倦,但息蘭是好意,她還是與她們一道待了會兒,最后是喬兒察覺她此時需要獨處,開口與息蘭隱晦地提了提。
息蘭見狀才反應過來,沒再強行拉著她一臉關心地讓她回去好生休息。
孟嬋音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如何度過來的,一回去,合衣臥在書案旁的小圓金陵楠木玉簟軟榻上,渾渾噩噩地想著。
婚事沒有了。
婁子胥的誓言猶在耳畔。
他說除了她誰也不會娶,誰也不會將他們分開,這些話他從小說到大。
其實她全都聽在耳里,記在心里,所以前世婚船被掀翻時,她心中想的便是他,遺憾的也是他。
只是沒想到最后會變成這樣。
誠然,里面許是有息扶藐的一筆濃墨,可他與旁人在煙火宴游玩,今日退婚的無動于衷卻不能被人設計。
“真的……”孟嬋音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,唇角勾起淺笑,“太傻了。”
分不清是在笑自己,還覺得那些話可笑。
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,素白的寢袍松松地垂下,如同尋不到方向般往前走。
桌子上的那壇女兒紅被她打開了,陳年的酒香蔓延在屋內,單是聞見就會容易使人醉熏。
她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,抱著酒壺趴在桌在。
那些酒灑在周圍,打shi裙擺,也將她的眼眶熏得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