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盤子有什么用?”澤問。
武士蒼鷺說:“這些都是教會廢棄時,查抄出的遺物。”
喬伊斯拿不準是否吭聲,畢竟澤的交代是“一句話也不要說”。
蒼鷺朝澤說:“你愛人看上去不大喜歡說話,希望這兒不至于嚇著他。”
澤答道:“他是啞巴,先天的。”
“你才是啞巴!”喬伊斯終于忍無可忍了,但蒼鷺與澤一起笑了起來,似乎都很開心,自從進入西里斯領地后,喬伊斯第一次看到澤在笑。
“這個碟子可以給小伊吃飯用。”喬伊斯說。
“知道了,你隨便拿吧。”澤只是隨便問問,事實上喬伊斯對錢完全沒有概念,詢問用途也只是出自好奇。
“本地教會已經解散了嗎?”喬伊斯問出這句話后,突然想到恐怕關心太多暴露自己身份,望向澤時,他的臉色卻全無異狀。
“早在煤灰之夜。”武士蒼鷺回答道:“可憐的老神官就咽氣了,因為教廷與菲里德大公的牽扯,憤怒的老百姓們推倒了教堂,這些圣物圣像沒人會使用,賣了許多年也沒賣完。你不是本地人吧?”
澤替喬伊斯答道:“他曾經也是個神官。”
“私奔的小神官?”武士蒼鷺不以為意,笑道:“你用了什么辦法,把他帶來的?”
“他心甘情愿地跟著我。”澤答道。
澤與喬伊斯跟在蒼鷺身后,沿大廳一側的另一道樓梯離開,這里多了不少守衛的刺客,喬伊斯注意到他們的衣領上都別著黑鐵鑄造的飛鳥別針,聯系到澤與這武士朝對方的稱謂,明白到盜賊工會的身份標記物也許是鳥。
“那是烏鴉。”澤注意到喬伊斯的目光,沉聲道:“眼睛別到處看。”
喬伊斯收回目光,只見武士蒼鷺敲了三下面前的門,里面一個明亮的男性聲音說:“進來。”
喬伊斯可以打賭,這是他自打生下來,聽到最好聽的男性聲線了,隔著門聽見時,竟有種輕飄飄的感覺,猶如有一個長相極度英俊的男性,在他的耳畔低聲撩撥。
隨著武士蒼鷺推開門,盜賊工會最深處,一把古樸而陳舊的椅子前,站起一個身高與澤相仿的男性——他穿著破舊發黃的襯衫,袒露半邊xiong膛,膚色較深,有一頭黑色的卷發,瘦卻不顯弱。
此刻,他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喬伊斯。喬伊斯發現,他的半張臉近乎融化了,那是與亞歷克斯幾乎一樣的遭遇,他們都被沙羅曼的毒液灼燒過,但較之亞歷克斯,他的傷勢要更猛烈,這名刺客公會的主宰,傷痕一直延伸到脖頸,甚至在他的黃舊襯衫之下,隱隱約約帶著傷痕。
“令我相當意外。”那男人笑了起來,他的笑容里帶著邪氣。
僅僅是這一句話,喬伊斯便知道這人已辨認出了自己的身份,但時間已來不及讓他細想。
澤沉聲道:“意外?進西里斯領那天,你就已經發現我們了。”
“說得很對。”男人說:“啊,還未曾自我介紹,我叫布魯茨,加因·布魯茨,是盜賊工會的實際管理人,蒼鷺,我認為這里沒有你什么事了。”
他的聲線充滿了誘惑,武士蒼鷺看看澤,又看布魯茨,知道自己不應該這個場合出現,但布魯茨的話中已隱隱透露出了一些重要信息。
蒼鷺爽快地告退了。
“您好。”直到此刻,布魯茨才從桌后朝喬伊斯與澤走來,說道:“這是暗巷自從成立之后,所迎來最尊貴的訪客,我是應該稱呼您為沙克斯王子,還是大主教閣下呢?”
喬伊斯心道果然如此,看來自己一行人進入西里斯的行蹤,一舉一動多半已被布魯茨所掌握。
澤也表現得很坦然,至少表面上仍是坦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