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長時間沒住人了,你是不是得先安排人打掃,再準備床鋪用品,再配備伺候的丫鬟婆子,跑腿的太監?這些個事兒,哪個是胤禛自己操心的,不都得她這個皇后來做嗎?
那拉氏一想到這事兒,就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,憋的臉色都有些發紫了,身邊嬤嬤趕緊來幫她拍后背:“娘娘,皇上也是信重您,才叫了蘇公公來和您說的,若不然,那阿哥所還有三位阿哥呢,不管是耿貴妃還是年貴妃,哪個不比您有經驗?真要是交給她們來辦,那些阿哥們念著誰的情呢?”
反正不會念著那拉氏的情分,畢竟又不是那拉氏干的活兒。
那拉氏深喘兩口氣,才將心里翻騰的氣血給咽下去,她苦笑一下:“本宮當然知道皇上是信重本宮……”
只是,她是真的累,一天兩趟慈寧宮,宮里大大小小的事兒,暢春園那邊還時不時來個人,再加上淑慧要嫁人,鈕祜祿氏之前還和她說弘歷也該成親了……
宮里的這些事兒她是可以分一分的,畢竟累死了自己不劃算。可暢春園那邊都是太妃太嬪,她能將這些人交給誰?有人愿意幫忙,那些太妃太嬪們還不一定愿意呢。
淑慧要嫁人,這個就沒辦法交給別人了。她是中宮皇后,胤禛所有的子女都是要叫她一聲嫡額娘的,抱養的也是如此。沒理由人家在宮里住了幾年,這要嫁人了,和她這個皇后不沾邊了吧?
再有就是弘歷弘晝娶妻的事兒,她不是親額娘,若是這娶妻的事兒上也不插手,那日后,什么事她才能插手呢?她是皇后,偏這兩個阿哥不是她親生的。
娘家也不是很消停,三個哥哥時不時就想找她幫忙,謀個差事什么的——皇后的娘家看著貴妃的娘家眼紅羨慕,這說出去都是些什么事兒!
最重要的是,她還打算繼續籌備弘暉運動會。這是唯一一個,可以讓兒子的名字被后人記住的方法,她的兒子來這世上走一趟,很是不幸的夭折,再沒有長大的機會,她無論如何,也得為兒子在這世上,留下一筆存在的痕跡。
這么多事情積攢在一起,那拉氏就算是有三頭六臂,也只覺得,快要被一座山給壓下來了。
偏她要向胤禛看齊,夫妻一體嘛。胤禛每日里忙的連逛園子的時間也沒有,那拉氏就必得讓自己忙的連逛園子的時間也沒有。
胤禛每日里三更睡四更起,她但凡聽說胤禛起了,就必得跟著起。養心殿沒熄燈,她就永遠不會自己先躺下。
胤禛是個男人,又有御醫整日里把脈調整,給開藥膳方子。那拉氏是女人,本來當年因為弘暉的生死,就耗損了身體精元,現在又這樣熬著,她能熬得過胤禛才怪了。
嬤嬤勸說了幾句,那拉氏到底是強撐著,讓人將阿哥所那邊給收拾整齊了。
她這邊剛收拾妥當,那邊李氏就哭嚎著過來:“求娘娘救命,皇上下旨,要將三阿哥給過繼出去。”
那拉氏下意識的問道:“過繼給誰了?”
“過繼給十二阿哥了。”李氏哭哭啼啼的說道,十二阿哥是允裪,今年都快四十了,也是膝下無子。最關鍵的是,他這人,對胤禛并無多少忠順,所以雍正元年的時候,從郡王被貶為貝子,到雍正二年,又從貝子貶成了鎮國公。
鎮國公這個爵位……怎么說呢,快到底兒了,接下來就是奉恩將軍,再往下就沒了。
李氏哭著給那拉氏磕頭:“娘娘,您想法子攔一攔皇上,弘時若是被過繼出去……妾身也不活了啊。”
那拉氏被哭的腦仁疼,擺手:“你別哭,先說說怎么個事兒,皇上什么時候下旨的?圣旨可出了養心殿?”
下旨是有流程的,不是說胤禛一拍腦袋下個圣旨,這圣旨就立馬昭告出去了。胤禛得先叫了禮部的人來說自己的想法,禮部的人回去撰寫圣旨,寫完之后再拿來給胤禛看,胤禛認可了,就可以蓋章了。
若是禮部的人才出去撰寫,那這事兒就是還能攔得住的。若是圣旨蓋章,那就是攔不住的事兒了。
李氏也不敢哭了,忙說道:“圣旨已經出了養心殿,禮部曹大人拿著圣旨正要出宮,妾身是聽前面侍衛說的……”
侍衛和李氏肯定沒關系,有可能是弘時曾經籠絡過的,也有可能是別的阿哥們的眼線,總之就是不太想讓胤禛好過的那些人。
消息輾轉送到李氏這邊,李氏瞬間就覺得腦袋一懵,她也不知道該求哪個,太后連她親兒子都撈不出來呢,所以一路哭,一路就找到了那拉氏這里。
那拉氏深吸一口氣:“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是接受不了這事兒的,但圣旨既然已經出了養心殿,這事兒怕是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,你往好處想,弘時如此不著調,總辦些糊涂事兒,他若是避出去倒是好事兒了……”
不等那拉氏說完,李氏的哭聲就猛然拔高了一下:“娘娘是不是因為弘時這段時間沒來宮里請安,就不喜歡弘時了?過繼出去了怎么就成了好事兒了?他現在是皇阿哥,他過繼出去了,那成了什么了?成了宗室!一代兩代還好說,三代之后誰記得你是誰?再者,就是要過繼,為什么不選怡親王?”
怡親王那可是親王爵位,鎮國公那是什么爵位?馬上都沒爵位可繼承了。哦,正好弘時趕上一個奉恩將軍的爵位?然后弘時的兒子就只能做個白身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