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忠難把針從因果身體里拔出來,涌出的血被棉球摁了下去,像小時候抽血那樣習慣性地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摁住。他在處理那些醫療用品,因果就這么直愣愣地看著他,他不抬頭也感覺得到她熾熱的目光,隨口道:“脂肪乳注sheye,靜脈注射補充營養用的,不是毒品也不是迷藥?!?/p>
她眨了眨眼睛,忠難就好像知道她想說什么似的接著說:“那個超市里賣羊肉的,剛才電話里那家伙。”就說個主語,省略了一堆,意思就是那個叫左朝給的,也不說他為什么有這東西,也不說為什么能給他這東西。
他既然什么都知道,因果還說話干嘛,她更不想開口了。
手腕上的血很快就被棉球吸收干了。
他又坐了回來,側坐著,腳還能落地。
“覺得不說話我們就不會吵架嗎?”他湊近了去,因果跟著往后挪,但很快就撞上了床靠背。
“這只會讓我為了逼你說話做出更可怕的事。”
因果揪著床單,和他看起來輕飄飄的眼睛對視,他看出來了,不說話的眼神也犟,挑釁似的,他唯獨希望她在這方面服個軟,因為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最喜歡難以征服的犟種。
他試探性地把手握上她揪著床單的手背,她沒應激地抽離,于是繼續說:“我們再也不要讓時間重來了好嗎?”
其實忠難也犟,但誰也不服誰就總弄得兩敗俱傷,所以他先服軟了。
“我不反悔了,你也不能拿刀砍我了,也不許zisha,你在我身邊我保護你——”
她久違的聲音在他無限的設想中冒了出來:“……一輩子連死都不能由自己決定?”
他根本沒回答,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無光的眼睛就突然亮了,腿都從床邊爬了上來,跪在她面前捧上她的臉,欣喜若狂:“你肯說話了?”
因果瞪他一眼,他又是毫不在乎地把她整個抱在懷里,頭發蹭著她的臉,像條聽不懂人話的大型犬。
不過他蹭了一會兒就分開了,捧上她的臉,額頭抵著額頭,因果恍惚了一瞬很久以前媽媽也這樣和她說話,但沒想起她說了什么,就聽忠難的聲音傳了過來:“難道任由我們互相怨恨互相傷害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嗎?”
原來他聽到了。
因果沉默,眼睛上下瞟過,最終還是附著在他的視線上。
“因果。”他如釋重負地喊下這個名字,“我只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本以為這話說出口能讓人覺得溫暖,好像一切都得到原諒,但因果寒毛四起,嘴角抽搐了兩下。你的意思是說,你把令吾的肉剁碎,做成肉丸,打成糊糊,還把他的耳釘放在那么稀的液體里,喂給她吃,也是希望她幸福?
你去上一門正常人速修班吧!
因果也該一起去。
她又不說話了,忠難把額頭分開,揉搓著她不悅的臉,難道說錯話了?希望你快樂?希望你好好活著?……好吧,他本意真的只是想讓他們過上正常的生活,只是他們早就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