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恩澤的心中布滿荊棘,不想劃破自己的身體,就一定會刺痛離他最近的人——杜康沒有這個義務成為他發泄的玩物,他投擲千金拯救他的時候已經足夠快樂。
但顧恩澤沒有料想過,杜康的家庭竟然這么糟糕,糟糕到他甚至不能繼續讀書,而是要自己去外出打工、另謀生路——那還不如跟著他呢,好歹衣食無憂、能讀個書。
顧恩澤下定了決心,招呼助過來,吩咐了幾句,助的效率很快,不到兩個小時,就查到了杜康現在的住所地址。
“已經為您預定了明天的星艦。”
“今天還有機票么?”
“有,但是是紅眼航班,十一點上飛機,凌晨三點半到,下星艦后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。”助的專業素養極佳,臉上甚至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。
“定那一班,全員定頭等艙。”
“抱歉,顧總,那是廉價星艦航線,只有經濟艙。”
“……”
顧恩澤活了二十多歲,就沒坐過廉航星艦,他倒是想更換其他的交通方式,但想也知道,那一定會更慢一些。
慢一些倒也沒什么,不過是杜康那個小孩多受苦幾個小時。
不過是多受苦幾個小時。
不過是……
算了。
顧恩澤的眼前浮現出杜康捏著信封,聲音很小地問他“你不要我了”的畫面。
非常神奇,他只看了那么一眼,現在連杜康眼底掩飾得極好的那一絲失落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“沒關系,廉航就廉航,經濟艙就經濟艙。”
助做事非常妥帖,想過多買幾個座位,讓顧恩澤能坐得更舒服的方案,但他們的運氣的確不太好,星艦上的座位所剩無幾,還都是分散在邊邊角角的,助和其他下屬甚至不能和顧恩澤坐在一起。
顧恩澤帶著超大號的墨鏡和厚實的口罩上了星艦,蜷縮在座位上,幾近自閉。
等他們終于下了飛機,助提議去附近的酒店整修下,至少換一身衣服,顧恩澤卻摘下了墨鏡,露出帶著少許血絲的眼睛,他問:“車輛安排好了?”
“安排好了。”
“那就出發吧。”
顧恩澤上了車,自欺欺人似的暗忖了一句:“反正我睡不著覺,也不會讓你睡得安穩的。”
豪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駛的速度很快,車子從高架下來,前進的方向卻越來越偏僻,道路也從平坦變得坎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