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怎的,一聽“回家”這兩個字,沈今禾好像突然就忍不住了,像洪水開了閘,這些年的委屈翻江倒海般噴涌而出。
淚水混同在雨水里,順著脖頸綿延不絕。
她悲凄地望向天際嚎啕大哭,似乎要將內心的痛苦一次性全部宣泄出來。
李懷遠靜靜地凝視著她,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背,任由她癱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他知道沈今禾心里苦,憋了這么些年,如今洪水決了堤,只能疏不能堵。
良久,沈今禾終于哭累了,聲勢漸漸小了下來,變成了隱隱的啜泣聲。
李懷遠暗暗嘆了一口氣,重新將她撈入懷中。
他的懷里很暖和,手掌寬大,覆在她的背上暖洋洋的。沈今禾抱著李懷遠的脖子把頭埋在他頸間,逐漸安靜了下來。
……
半時辰后,王府內院。
溫熱的藥浴桶上空氤氳著霧氣,水中之人一動不動地坐著,青絲散亂,被雨水打得shi噠噠地垂在腰間。
荷華推門進屋時,見沈今禾木偶似的垂著眼眸,不由眉頭一跳。暗道,好端端的這是出了什么事了!
“我來吧,你們都下去。”
荷華接過女使手中的漆匜,舀了水,邊順著她的發絲往下淋,邊輕聲問:“葉綏說傍晚見你時還好好的,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弄成了這個樣子?”
她揉搓了兩下沈今禾發尾上結了痂的血,見她呆呆地搖頭,也不好再問什么。
只說:“不管你遇上了什么事,我們都在呢,有什么事大伙兒一塊兒想辦法,你別自己硬扛?!?/p>
沈今禾又乖乖地點了兩下頭。
沉默半晌。荷華嘆了口氣,將細葛巾遞給她擦身。
“先別想太多,好好歇一歇,說不準明日一早一覺醒來,突然發現什么事都沒有了?!?/p>
明日一早?
這四個字陡然讓沈今禾恢復了心智。
她猛地意識到,如果十七號真的消失不見了,那總系統肯定會立即下派新的系統過來,因為穿書者一旦進入書里,就必須時刻都綁定著系統,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。
可是現在根本沒有新的系統來。
說明什么?
說明系統壓根就沒死!沈十七還活著!
他明天一早就會回來。
想通了這點,沈今禾如釋重負地重重呼了一口氣,下意識一掌拍進藥桶里。
霎時水花四濺,嚇得荷華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。
沈今禾這才注意到屏風后還有一個人,略微詫異道:“咦,荷華?你怎么在這里?”
“……”
眉頭一皺,荷華急忙提著裙子跑到院外對著李懷遠嚴肅道:“世子,今禾她、她……”
“她怎么了?”李懷遠臉色一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