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逸默默轉身回了灶房。
灶房里大人孩子們都睡得很熟,爐子里還有點微弱火光,爐子上的陶罐里他加了干凈的水,添了把火。
手腳麻利的把灶房太大的東西全移到了雜物房里,打掃一下落灰的地面,才把干草垛解開鋪在靠著矩形土炕寬的那側,又能不影響土炕上的人下床,還能借著點土炕的溫度,視線也能錯開,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尷尬。
他鋪了厚厚一層干草,才停下手來,出去院里把那哥兩叫回來,官二本來還不肯進屋怕嚇著他娘和幾個孩子,聽沈逸說都睡熟了,才敢進灶房。
這么一會兒的功夫,官二胳膊上的傷口基本止血了,但沈逸還是為他的斷骨擔憂,這里沒有能接骨的大夫。
今后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,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會落滿頹喪,愛作怪亂挑的眉毛也會安分下去,這些都是意外將要帶給他的。
他還那么年輕,以后卻要拉不住駿馬的韁繩也揚不起馬鞭,現下甚至拿不起木筷……
沈逸雙唇抿緊一言不發得煮著罐青稞面條,他覺得此時什么安慰想必都是徒勞的,沒人可以幫著分擔病痛憂思。
面條做好后盛到兩個木碗里,給炕邊草鋪上坐著的兩人端去。木碗碗璧很厚實,端著吃并不燙手。
他遞給官恒一碗,剩下一碗自己捧著打算喂給官二,哪知官二從脖子紅到了耳根,還扭過頭去拒絕這種方式進食。
他沒錯過官二孩子氣的撇嘴,這人真是干什么都讓他覺得是在撒嬌,明明都二八年華了,又是個身高八尺的健朗小漢子,真是怪異極了。
他不禁裝出一副兇模樣,緊了緊聲色開口:“趕緊吃,別浪費糧食?!?/p>
官二不敢置信得扭回頭看著沈逸,他傻傻的張開了點口,桃花眼瞪成了杏仁眼,傻乎乎的。
官二心里吐槽著小鄉巴佬竟敢兇他官老二,他長這么大誰也沒敢跟跟他說過重話,爹娘兄嫂哪個不是對他極盡寵愛,哪怕流放途中官差也不會兇他,因為他們見識過他的暴戾。
“想什么呢,到底吃不吃,不吃我就不伺候了?!?/p>
“吃!我吃!”官二回神賭氣似的小聲吼著。
沈逸努力藏住眼里的笑意,總算轉移了這小少爺的注意力,讓他顧不上害臊了。
當然兩人面對面,距離這么近,沈逸小鹿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仔細,沒過一會兒就被官二回過味兒來了。
不過他也沒太扭捏,只是耳根子紅著被喂完了一碗帶湯面條。
官二輕聲問著:“你呢,你吃過了么?”
沈逸:“吃過了,跟干娘她們一塊兒吃的。”不,他撒謊……
“那就好,你太瘦弱了,得多吃點才行。”
旁邊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官恒看不下去了,眼看著自己弟弟話語舉止越來越孟浪,終于忍不住裝咳了幾聲,還用眼刀子斜剽著官二,提醒他收斂。
官二沒接收到訊號,或者接收到了裝不知道,他覺得這不是孟浪,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弟了,兄長在意小弟的身量不是很正常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