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內(nèi)殿窗明幾凈,殿內(nèi)焚著龍涎香,之前的一切痕跡都已經(jīng)被磨平。
“你就是慕與安?”皇帝看向慕與安,上位者的威壓輕描淡寫地落到了慕與安的身上。
慕與安不卑不亢,“是。”
“朕聽過你的名字。”
只要有慕與安在,哪一次他梁國不是接連戰(zhàn)敗,可這樣的戰(zhàn)神卻被折騰成了這個樣子。
皇帝心中不覺得可惜,帝王和將帥之間的猜測什么時候停止過,他這一次,不也是為了處置顧之淮嗎?
“草民的名字,不堪入耳。”
皇帝的眼神變得微妙:“賜座?!?/p>
視線看向顧之淮的時候,皇帝又是滿臉慈愛:“阿淮,這是你父親之前所居的宮殿,朕讓人收拾出來了。”
“陛下是要感念父親?”顧之淮隨口問。
“朕當(dāng)年和你的父親,關(guān)系是最好的,可是阿淮,”皇帝的聲音驟然冷下來,“你父親唯獨做錯了一件事情?!?/p>
“什么事情?”顧之淮不以為然。
“你父親要和朕爭?!?/p>
皇帝的言外之意很明顯:當(dāng)年你父親就是想要這個位置,今時今日,你也想要嗎?
這樣的試探,顧之淮不可能看不出來,顧之淮站了起來,他道:“陛下以為,臣也想要和您爭?”
內(nèi)心不難過是假的,顧之淮叫了這么久的皇叔,那些情分如今已經(jīng)被抹殺在皇權(quán)之下。
“阿淮,你是梁國最杰出的將領(lǐng),沒人能比得上你,可你不知道收斂,總是少年意氣?!被实垡埠転殡y。
顧之淮仍舊在笑,“陛下,那要怎么辦呢?”
皇帝從高位上走下來,拍了拍顧之淮的肩膀,“阿淮,你應(yīng)該要成親了?!?/p>
顧之淮不知道,剛剛還在劍拔弩張,怎么就轉(zhuǎn)向了成親。
“阿淮親自向林國要的人,阿淮難道不滿意嗎?”皇帝笑著問他,語言底下,卻掩藏著天底下最毒辣的惡意。
顧之淮和慕與安同時繃緊了身子,顧之淮問:“陛下,您要我娶他?”
“是啊,阿淮不用為難,阿淮若是不想要以世子妃的禮節(jié)娶他,當(dāng)個側(cè)妃也是可以的。”皇帝考慮周全,根本不管慕與安的死活。
慕與安驟然覺得惡心,那種燃盡肺腑的灼燒又來了,慕與安額頭上冷汗連連,眼前一片大霧茫茫,他幾乎不知道這是在哪里,他只是在什么都看不清的處境下逐漸變得絕望。
為什么、為什么會這樣,慕與安喉頭翻滾,他已經(jīng)連聲音都發(fā)不出來了。
他是砧板上的一塊肉,被釘?shù)乃浪赖?,沒有還手的余地。
“阿淮難道不喜歡嗎?”皇帝狠心問,今天這件事不成也得成。
顧之淮一直在戰(zhàn)場上,但皇家的這些骯臟手段,他也并非不知道,他娶了慕與安,就等于斷絕了子嗣,他就是想和皇帝爭,也沒辦法。
這樣凜然的惡意將顧之淮摁死在了原地,顧之淮轉(zhuǎn)過臉,看見了慕與安。
他是見過慕與安的絕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