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人哪里曉得,他入宮時已十三,身體已經發育得知情識事。在他入宮后的這十幾年里,時常被這種感覺折磨著,偏偏發泄不得半分,只能生生忍耐,等體內洶涌的紅潮自己褪去。
所以,他也想讓別人嘗嘗這個中滋味,想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身心俱殘,折磨他們神智,摧毀他們的智,享受著他們的失控,癲狂,崩潰絕望,徹底變成一個廢人。
直到有一個人,不怕他的臟,他的陰暗卑賤,殘暴嗜虐,無所畏懼地靠近,一點點撿起他的碎骨,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樣兒,告訴他,“你與顧九傾并無二別”。
在裴厭辭的眼里,他是可以和王朝最尊貴之一的太子比肩的存在。
他從未在裴厭辭身上看到對他任何的鄙夷輕蔑、膽寒畏懼,抑或是諂媚討好,甚至偶爾還和他調笑。
只有和裴厭辭在一起時,他才覺得自己是個人——一個與所有人平等的正常人。
“怪我。”手指輕輕點了點后背,待他好奇地扭回頭,棠溪追掩去了眼底的倉皇恐懼,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,“倘有一天,我控制不住,傷害了你,你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那非他所愿。
裴厭辭面上渾不在意,嗤笑道:“你先傷害得了我再說吧。若是哪天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,鹿死誰手還未可知。”
他手指拿著里衣兩根綁帶,掌心被韁繩磨出的傷口已經結痂,顯得兩只手都有點僵硬笨拙,交纏了好久也沒給綁上,反而被弄成了死結,一時更加煩躁起來。
他的心,有點亂。
腰后伸出來兩只手,環著緊窄的腰身,手指不緊不慢地解開死結,熟稔地幫他綁好。
那環著的手卻沒有離開。
后背貼著的冰涼xiong膛也沒離開。
后頸處噴灑的鼻息滾燙熾熱,連帶著裴厭辭的呼吸跟著緊促起來。
屋里氣氛一時變得沉默而焦灼。
既然嘗到了這美人的伺候,按說,他心頭那點子無端生起的念想該放下了。
他又不是甚深情種,更不會純情地覺得想要誰負責,身子給了誰就得跟誰過一輩子。
可事情好像變得更加失控起來。
“我……”
“嗯。”
他一開口,棠溪追就曉得他想說甚,燙著一般收回了手。
裴厭辭眨眨眼,鴉黑的睫毛撲棱了幾下,若無其事地起身穿褻褲,還有外衫。
“你該走了。”他側著身沒看他,腦袋微垂,雪白的脖頸彎出柔美的弧度。
棠溪追慵懶地伸了個腰,他身上衣裳完好,食指將脫在地上的外衫勾在身后,撿起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面具戴好。
裴厭辭聽到“吱呀”一聲開門,待他回頭望去,已經沒了那人蹤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