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知道的是,那些手下早被扼鷺監的探子盯上了。
“都是托殿下的福,否則他們哪里瞧得上一介小小總管。”裴厭辭說道,“他們都想為殿下做事,哪怕略盡綿薄之力?!?/p>
突然,他身子被人抱在懷里。
“殿下?”
“有你在,真好?!?/p>
顧九傾將臉埋進他的頸窩,輕嗅著他身上干凈清爽的體香,在無人看到的耳后,褪去莊靜沉穆的冰冷鎧甲,黑褐色琉璃般純凈的眼眸慢慢吐露出對他真實的溫柔。
“小的說過,殿下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小的。”裴厭辭感覺有點癢,出神了下,想了想,還是將手搭上他的背。
“小的能依靠的,只有你了?!?/p>
“因為無落嗎?”
耳畔邊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,裴厭辭因為這個稍顯陌生的名字而頓了一下,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。
這人是不是有點喜怒無常了。
顧九傾松開了人,眉宇冷峭,口吻嘲弄,“果然是因為他,你才對本宮如此忠心耿耿,是吧?”
“小的是為殿下,為無落,也為自己的前程?!彼伎焱涍@個人了,也快忘記當初太子是因為懷疑他喜歡無落,自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,這才開始全然信任他,重用他,“他的病怎么樣了?”
眼看馬上都要立夏了,不知道這人還能拖多久。
“死不了?!鳖櫨艃A說完后覺得自己吃味又刻薄,與平時的他迥然兩樣,緩了緩心情,“本宮請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看了,一直在吃藥調養著。本該讓你多去他那邊走走,團聚一二,但大夫說他得了肺癆,不太好去探望。”
“小的都聽殿下的?!?/p>
見他乖巧應著,顧九傾心里舒服了許多,相信這些時日不見,裴厭辭心里對無落的感情淡了許多,他日再找個由頭,讓他順成章地病故,便算了結了。
“殿下,小的是不是沒別的親人在世了?”裴厭辭傷心地看著他。
顧九傾見他還未想起從前的事,無聲嘆了口氣,道:“你的父親因貪污賑災糧款入獄,沒多久就在獄中病故。你的母親和姐姐被打入教坊,聽聞此噩耗后,紛紛自盡。你族中的其他叔伯悉數流放至邊疆,早就沒了消息,不知生死?!?/p>
“小的的父親因何入獄?”
顧九傾看向他,“怎么,你想為自己家人翻案?”
“是有此意?!迸釁掁o的手抓住拿著新擬的法條,上面的墨堪堪晾干不久,兩人之間彌漫著淺淡的書卷氣。
“本宮之前也動過這個心思,只是,”顧九傾搖頭,“他的貪污案當初鬧得有點大,前因后果明明白白,人證物證俱在,這事板上釘釘,沒有任何可辯駁的地方,就算是本宮也無能為力?!?/p>
他的手攥著卷成圓筒的紙張,看著裴厭辭,一點點地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