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人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,尋思著找張懷汝塞錢的塞錢,送禮的送禮,就是想在變賣名單上沒有自己的名字。
張懷汝也知道這是一個發(fā)財?shù)暮脵C會,但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他跟在顧九傾身邊最久,是他最信任的老人,扼鷺監(jiān)怎么可能放過他的嘴,十八般酷刑輪番用上,被抬回府里時,顧九傾差點掉淚。
在他眼里,張懷汝是比親生父皇還親的人。
看著他花白了大半的頭發(fā),深深凹陷的臉頰,整個大腿后背沒一塊好肉,顧九傾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剎。
“你好好休息,其余的事情別憂心,本宮讓厭辭來處府內(nèi)的事務(wù)?!?/p>
這兩日伺候太子的好處不就來了。
裴厭辭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,聽到這話,適時開口,“殿下,讓張總管好好養(yǎng)傷吧,整頓府內(nèi)仆從的事情,不如讓小的和允升管事來吧。”
原本要反對的話音被這話打斷,張懷汝詫異地望著他。
他原本就是想提議讓允升來負責這件事的。允升是他干兒子,這塊肥肉落入他的嘴里與落入干兒子的嘴里,其實并無兩樣。
只是,他聽到裴厭辭主動提起這件事時,下意識覺得,這人沒安好心。
“厭……”
“不過一件小事,何必要兩個人?!鳖櫨艃A其實是想考察一下裴厭辭管事的能力,這多了一個人,事情是誰做的,就不好分得清了。
看太子這般說,張懷汝剛出口的一個字立刻改口,“殿下,這次這么大的變動非同小可,厭辭又失憶了,對那些人不熟悉,讓允升一起配合著干正好。”
顧九傾冷淡地望了眼裴厭辭,勉強同意了。
裴厭辭手里拿著密麻麻一片的名單,目光鎖在了趙管事的名字上。
想法
顧九傾給予了他們五日時間擬出變賣家仆的名單,并不著急,裴厭辭和允升客套了幾句后,去了后院,沒看見無疏和越停,叫了聲毋離,兩人相伴出了府門。
馬夫拉來了一匹馬車,毋離接過馬鞭,讓馬夫先走,自己自覺坐在前面。
裴厭辭不喜歡別人得知他的行蹤,哪怕只是去做一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事。
毋離對此已經(jīng)習以為常了。
今日那些舉子和書院的人在祥慶酒樓設(shè)宴,說要請裴厭辭喝一杯。
裴厭辭去了才看到,原來姜逸也在。
酒樓正中間是個高臺,用膝蓋高的圍欄圍著,平日里會有藝妓在這唱小曲,還有隆鼻深目的外邦舞女獻跳,此刻高臺邊掛著幾幅字,正是前朝書法家的墨寶,中央一說書先生正在說他的生平事跡。
在二樓三樓的走廊里,上百個身穿儒衫頭戴布巾的書生小童斜倚欄桿,或言談?wù)f笑,或沉默飲酒。
崇仁和平康二坊一向是進京趕考舉子聚集的去處,因為前些年棠溪追的督公府落在了平康坊,這幾年舉子都不愛去平康坊走動,紛紛在崇仁坊落腳。祥慶酒樓是崇仁坊最大的酒樓,酒菜便宜,還有歌舞,旁邊就是成街成巷的客棧,因此大批舉子都愛在這里聚會。
裴厭辭站在大堂里,仿佛回到了在這里起死回生的那一日。
同樣的書生,同樣的地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