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說支持其他皇子,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。”裴厭辭悠哉地喝了口酒,給嘴里淡淡味道,“其他皇子還未成年,是個甚性子還未曉得,他們也有母族外戚,哪里肯讓鄭家分一杯羹。”
他的神色顯露出幾許煩躁,“鄭家近來發生了點事情。”
“何事?”裴厭辭咬了口椒鹽炙鴨,咸香酥脆,還不錯。
“鄭相的父親,前幾日與外室在別院偷腥時,不慎暴斃了。”
“嗯?”裴厭辭抬起頭,將鴨子放下。
這場景怎么描述得跟他親眼見過似的。
腦海里猛地闖入了棠溪追那張妖孽帶笑的臉。
“鄭家勢大,內部利益沖突也多。”顧九傾平峭的烏眉擰起,“鄭相雖年過四十,但他祖父還在世。他家有爵位世襲,鄭相父親是長房嫡子,一出生就是世子。他能官拜右相,偏他父親卻是個不成器的,成日只知逛花街柳巷,醉生夢死。他祖父,也就是鄭家侯爺,這段時日眼看不行了,其他幾房本來就蠢蠢欲動,想攛掇老爺子把爵位給其他房,現在鄭相父親暴斃,這矛盾直接搬到明面上來了。”
裴厭辭看他的目光帶上了些許憐憫,“所以,鄭相這段時日在忙著怎么保住自己的爵位。”
顧九傾喝了口悶酒,“本宮在宮里兩日,沒見他露過一次面。”
他們之間的利益聯系就是這么脆弱。
“這就是殿下從宮中回來后一直惴惴不安的緣由嗎?”裴厭辭收斂了神色,溫聲問道。
即使知道這次有驚無險,但因為沒有鄭家的保駕護航,他也拿不定主意。
大宇終究不是一個完全靠律法的朝廷,凌駕于律法之上的,還有皇權。
天子,才是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那個人。
縱你沒有證據證明,那些管事是世家子弟,是為他出謀劃策的幕僚,律法奈何不了,棠溪追抓不了,但失去了皇帝的心,在他這里也無異于死刑。
“殿下完全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嗎?”裴厭辭道。
“本宮怎么可能知曉。”
他們父子之間,唯一的聯系就只剩下血脈了。
他永遠不知道,他那個追求長生的父皇,在那喜怒無常的面色下,到底掩藏著甚心思。
親生兒子說殺就殺,最寵愛的嬪妃說死就死,還有全天下人都曉得棠溪追和他的扼鷺監罪大惡極,人人欲除之而后快,他的父皇卻好似沒看到、沒聽見,反而更加信任于他。
“前日陛下就沒跟你說點甚?”
顧九傾搖頭,嘆氣道:“只是讓本宮說了事情的大概。之后,就讓本宮閉門思過了。”
“看殿下膝蓋上的傷,在宮里跪了很久吧。”裴厭辭抓著傷藥開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