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腿一軟,一只手下意識地撐住了床邊的柜子,另一只手驟然捂住了xiong口。
沒有外人在,白術痛苦的表情沒有絲毫掩飾,嘴唇被狠狠咬住,卻依舊毫無血色,冷汗一滴一滴從額角滲出,滑落至耳邊的發絲,或鼻尖、下頜,再墜落于地面。
長生被嚇了一跳,粉紅色的瞳孔透著驚嚇與猶疑:“怎么回事?!是那碗湯……”
白術拿出懷里備好的手帕,放在嘴邊抹了抹,紅色的鮮血浸透了絲布,他強撐著坐回到床上,又微微搖了搖頭,打斷了長生的懷疑,不知感受到了什么,他的眼中甚至浮起一絲夾雜著驚訝的溫潤:
“我的身體經常如此,長生不應該早習慣了嗎。”
只是……白術剛才的表情好像看起來比往日更痛苦一些,長生沒有說話,它用自己的力量仔細感受著白術的身體,打算再想辦法為他調調。
???
讓長生感到震驚的是,白術的身體雖然外表看起來異常虛弱,但內在卻突然出現了一股強勢的霧藍色水汽,在侵蝕、吞并那些積攢已久的毒株。
那些病毒遭受到了猛烈的,無視一切防御機制的攻擊,它們如同被圍獵的弱小魔物,發起了臨死前的最后反撲,瘋狂攻擊著這副身體的主人,卻很快又被不斷蔓延的霧氣擋下,徹底吸收,凈化。
那些毒素經過霧氣的吸收轉化,竟然讓整個水霧都從淡淡的水藍色變成了充滿生機的綠色,最終安靜蔓延在白術的經絡之內,負責不斷滋養他破敗不堪的身軀。
白術的神色已經明顯緩和了許多,他用那雙神秘的金色蛇瞳看向脖頸側圍著的長生,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:“你也看到了?”
“……”
長生作為一條活了幾千年的仙蛇,雖然力量與記憶大減,但它也知道,像白術這樣的體虛病弱可并非普通的疑難雜癥,而是經由契約之力交換了無數病痛于身的虛弱。
它可以做到慢慢調,吊著白術的命,卻決不能做到一次性把他身體里的毒素給清干凈,也不能做到徹底免除他所承受的死一般的陣痛。
但這碗瓊玉果湯做到了,那位白發男人做到了。
甚至不僅僅是這些,他還把那些原本意味著痛苦的病毒轉化為了充滿生命力的生機……
這是什么層次的能力呢?如果是曾經全盛時期的自己,能做到這些嗎……?
長生覺得未必。
它看了一眼已經陷入思考的白術,原本歡欣的情緒開始慢慢落下,語氣重新變得有些喪,它抱怨道:
“就算是有奇跡給你調好了身體,又注入了生機,過不了多久,你又以那套醫者仁心的論為由全給交換出去了,還不是得半死不活的靠著我吊命。”
白術仔細感受了契約的運行,神色有些詭異,他無奈出聲道:
“可……這些多余的生命力,似乎凌駕于我們的契約之上,并不能為我所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