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認出了這張在懸賞令上也不安分的臉,同時精準(zhǔn)記起了他此時的身價:八千萬,我是說,美金。光他那雙媲美藍寶石的眼睛——嚴(yán)格來說,藍寶石的價值遠遠不及他的眼——價值就已經(jīng)超過了五千萬。
五條悟,一座行走的金山銀礦,我曾經(jīng)慎重考慮過刺殺他,最后卻還是遺憾放棄。
五條家的六眼神子,我小時候就聽聞的噩夢之一,最重要的是,對他動手,暗面的性價比完全不值。
我一直不想和他當(dāng)面對上,命運偏偏讓我們狹路相逢。所幸他看都不看離開的服務(wù)員,眼睛黏到了芭菲冰淇淋上:“一萬日元。”
“……?”
“這份冰淇淋的售價是五百日元吧,”他理所當(dāng)然地道,“我用一萬日元和你交換,你可以點別的口味整整二十份。”
真是理所當(dāng)然到讓人不爽。
我最討厭別人讓我不爽。
“對不起,”我說。
緊接著我伸出手,淡定地挖了一大勺冰淇凌,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塞進了嘴里:“我拒絕。”
好冰,冰得我的牙齒都在發(fā)痛。真是毫無價值的虧本之事。可一抬頭看到五條悟驚訝錯愕的目光,我的心情就大好了。
我微笑著說:“你現(xiàn)在可以去吃別的口味的冰淇凌了。二十份,喜歡嗎?”
我對芭菲類的甜品無感,本質(zhì)上也不是個沖動的人,我沒必要為了一份冰淇凌得罪五條悟。但就像炸掉了風(fēng)紀(jì)委員辦公室一樣,我從來不怕麻煩,否則我早就死了。
“喂,喂,”五條悟反應(yīng)過來,夸張地張大了嘴,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,終于正眼看我這個“搶”了他冰淇淋的人,對上我的眼,“你這家伙,真是……”
“真是……”
“……”
五條悟慢慢睜大了眼睛,拉下墨鏡,被遮擋了部分的世界潮汐般涌入他的眼中,大量的數(shù)據(jù)讓他頭暈?zāi)垦#麉s沒有移開眼睛,盯著面前的人看個不停。
明明是勘破虛幻的六眼,此刻卻無法分辨這大量的信息。
他喃喃著說:“好凝實。”
一團濃郁的力量在他面前凝結(jié)成了人的形狀,一瞬間,五條悟的眼中只剩下了這個人的存在。他沒有看到她的臉,卻憑著這團力量勾勒出了她的眉眼——特殊、富含著“真實”的人類。
在他看向她之前,她幾乎是不存在的。虛擬的、霧一樣,他沒有注意到她存在,她如真似幻。
哪怕是五條悟,也在一瞬間被雷電擊中了神經(jīng)末梢,他說:“很漂亮……漂亮。”
六眼看到的世界和別人是不同的。五條悟的世界從睜開眼的第一刻就開始被解析,少年不得不被動接收著龐大的信息量。小時候,他經(jīng)常發(fā)燒大哭,就是因為大腦無法承受這些數(shù)據(jù)。后來隨著長大,他不再發(fā)燒了——直到現(xiàn)在。
他的大腦再一次接受了恐怖到世界級別的信息量,為此,他暈乎乎的,分不清東南西北,情不自禁地伸出手,想要去觸摸眼前的人——
想要……想要……………
他的手被按住了。
我說:“你像個流氓,六眼神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