庒靈止垂眸思忖了一會,才抬眼看向春鶯,道:“陣法我已經有了眉目,再等等。”
春鶯以為他是對國師布下的陣法有了見解,欣喜著朝他拜了拜,才轉身離開。
可是庒靈止連陣法都沒有見過,怎么可能隔空指揮?
他說的陣法,是這地宮里無處不在的頭蓋骨。
只要再等幾天,等他研究清楚需要哪些材料,再勞煩春鶯幫忙帶進來,他就能破了這個陣,他就能出去。
到時候開了鬼道直奔吐蕃,國師有幾個陣都能給他破了!
可惜春鶯能等,皇帝等不了了。
用血煉成的藥根本不起作用,甚至比不上庒靈止之前煉的那堆廢丹。
皇帝要瘋了。
他的臉越發年輕緊致,但身上的皮膚和之前比起來,更加的皺皺巴巴,看著令人心生恐懼之感。
皇帝等不及了,要是藥再不煉成,他怕是要變得和那群吃了廢丹的宮女侍衛一樣,不成人樣。
再一次取血時,那些侍衛臉上表情更加兇神惡煞。
接了兩碗血之后,并沒有收起匕首,而是用鋒利的刃尖生生剜下了庒靈止小臂上的一塊肉。
冷汗不受控制地從額頭上流下,庒靈止痛到幾乎要失去意識。
這次并沒有大夫給他上藥,太和道長說傷口太大,怕沾了別的藥影響長生藥的作用。
庒靈止單薄的身軀如同漂泊的浮萍一般,躺在床上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搖晃。
他緩了好一會,才意識到,自己恐怕要撐不到陣法破解。
照著今天這個架勢來看,他時日無多。
春鶯再次來送飯的時候,庒靈止讓她第二日帶了幾樣東西過來。
他布置了一個簡易陣法,可以在煉丹室里供他使用術法,但只有一個呼吸的時間。
這么一點時間并不足以讓他從這里逃出去,但可以讓他破壞掉國師的計劃。
外面的桂花香味濃烈,春鶯看向庒靈止的目光中含著擔憂。
庒靈止的氣息愈發衰弱,他伸手將一顆白色圓潤的珠子遞給了春鶯。
“這是何物?”春鶯快速接了過去,拿在手中端詳。
“是我的眉心骨。”庒靈止語氣平靜,“你拿著它,交給信得過的人,丟到吐蕃陣中,那陣便成不了。”
“大人!”春鶯想說什么,又哽咽著咽了回去。
庒靈止看著她,竟勾起唇角笑了笑,“我時間不多了,若是你能碰到我師父和師叔,勞煩跟他們講一聲,我的尸體在皇宮下面。”
春鶯咬著牙沒讓眼淚掉下來,走前也沒說一句話,只點了點頭。
庒靈止沒能撐過第二次取血取肉,在春鶯離開的那天晚上,閉上了眼睛。
再沒睜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