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好,她已日日來擾他清休,既然他盼來世不再相見,便遂了他的愿,莫再擾了他的安穩人生。
也許,他會遇到一個像元鶯那樣的女子,會憐惜他,照顧他,有一段美滿的姻緣。
余鴻鑒終于跑到了崖底,屏足力氣喊道:“傅意憐,你等我,我有話要對你說。”
等?
新婚夜,榮山南對她說:“你還小,我等你。”
可彼時他不會知道,這一等,就是一輩子,在雪地里輾轉等了那么久,始終等不到她回心轉意。
傅意憐不回應,余鴻鑒真的慌了神,慌不擇路地想從小道爬上來。
傅意憐站在峭壁邊,裙擺獵獵翻飛,迎風而立。
余鴻鑒嘶吼道:“傅意憐,你等等我,你等……”
忽然一聲悶響,傅意憐脫簪披發,面容素潔,從山崖上縱身一躍,重重砸在了崖底的亂石上。
亂石上覆蓋著一層薄雪,漸漸洇出紅梅點點。
冷風忽然灌進喉中,余鴻鑒發不出半點聲響。
重生十年了,她終于再次感受到榮南的……
月光透過紙窗輕灑在床前帳幔上,院外街道一片靜謐。
傅意憐慵懶地動了動身子,肩背都有些酸痛,她恍惚醒來,驚覺身上竟有些青紫。
透過縹色干枝梅紋飾的帳子,木制的帶屜架幾案上一沓信箋,青瓷筆筒內插的筆如山林一般。傅意憐素喜開闊,不曾設屏風,靠墻處是半舊的云蝠紋頂箱立柜,挨著的束腰條桌上架著一把琴,琴頭有一個木漆攢盒。
這分明是傅家閨房的布置,她怎么會在這兒?
傅意憐匪夷所思,趕緊披衣起床,攬過銅鏡,入目的是一張細嫩白皙的面容,精神飽滿,雙目炯炯有神,一改她往日干燥暗黃、失去光澤的容顏,烏發如墨般垂在肩頭——自己怎么恢復到如此年輕的容顏?
心底驀然冒出一種猜測,她奔出門外,喚道:“杏兒。”
“小姐,怎么了?”
來人是傅家的丫環,而且不是她未出閣時的那幾人。是與哥哥重逢后重整傅家門楣時新買來的。“杏兒呢?”
“小姐您不是打發她去灶房了嗎?”
傅意憐在心底盤算了一遍,杏兒這時已在她家中,可她不愿用她,覺得是榮山南派來監視她的。可也正因為杏兒還在,那么是不是說明,榮山南還活著?傅意憐在原地轉了半圈,下意識要回房,□□山南是不會在房中的。這時候,她跟他冷戰,讓哥哥把他攆回了山中。
“去叫杏兒來,備好車,我要回山上一趟。”
夜深人靜,平日人聲呼喝著的校場在黑夜里顯得更加空曠。門人不認識傅意憐,盯著杏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又驚訝又驚喜地忙請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