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被前后夾擊的東峰旭眼看著血條就沒剩多少了,我還大方地扭頭對著那個男生眨了一下左眼勾起嘴角回應了一句:“朋友,有眼光!”
說完我就趕忙上前抱著已卒的前輩的手臂,抬起頭來看著他笑了笑:“所以,真的不考慮給我個機會嗎,旭前輩?”
他抬手扶住自己的額頭,并不準備回答我這句已經說了無數遍的話。
而十幾分鐘前在排球場外,我第一次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的那陣來自自己的不尋常的心跳,十分順利地被我用玩笑話掩蓋過去,爛人如我一般,之前還有臉說那個送了情書都不敢去問的人沒出息,像我這樣的人好像也沒有強到哪里去。
想來只是喜歡一個人,何必搞成一場非他不可的悲情戲碼呢。
或者是說,我難道在嫌棄自己的生活不夠糟糕嗎?
瞥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,我已經連嘆氣都懶得了。彎下腰把躺在地上渾身酒氣、滿嘴說著難聽話的人拉到自己的背上,跟店里的客人低頭說對不起,然后艱難地站起身來用腳挪開移門走出去,春夜里的空氣還真是有夠清新的。如果我聞到的不是令人作嘔的酒精味的話。
“他媽老子要他們廢話什么!”背著的人拿著酒瓶子還在亂舞,“我過得,過的好著呢!”
是,你過得是挺好的,店里沒賺多少錢都被你一個人砸光了。
四十多歲的一個大男人,不分白天黑夜地一直酗酒,喝完了吐,吐完了還喝,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瘦成了這副鬼樣子,我掂量著自己承受的重量,又稍微把他往上背了背,瓶子里剩下的那點酒全灑我身上了,順著脖子一點點地往下流。
長吁一口氣,我撇了撇嘴,真是要受夠了,上坡的公路下面就是一堆樹叢,干脆把他丟下去算了。
“呸。”罵出聲之后才有力氣繼續爬,腳下的每一步這么多年并沒有因為我長大了所以變得輕松,以前拖著現在背著,終歸到底就是個狗皮膏藥一樣的累贅。
聽著有下坡的人的腳步聲,低著頭的我同時又看到了那雙我再熟悉不過的運動鞋,抬起頭來便是旭前輩那副老好人的關切的表情,他背著的包里放著排球鞋,看起來像是才從那兒打完球要回去,撇過頭去皺著眉頭在心里念叨「真他媽不是時候」,之后邊裝作沒看到他一樣繼續向前走。
“我幫你吧。”東峰還真是個心善的好孩子。
“不必了,”我有些故意地用身子推開了前輩伸出的手,“我就住在上面,兩步路。”
本來還趴背上好好的家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動彈了兩下,我一下沒穩住差點讓他掉下來,前輩立馬從后面托住了我那見不得人的爹,猶豫了一下又開口說:“還是,讓我來吧。”
我垂下眼睛,尋找到平時跟前輩相處的節奏,讓臉上表現出那個事不關己的笑,看向他說道:“那謝了。”
至少從他的沉默里,我能看出來,這時候的我肯定看起來一點也不灑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