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儀想到寒風(fēng)中少年微紅的臉和平淡溫和的眉目,忽然笑了一下。
月島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見她雙手靠在欄桿上,略微抬頭看向遠(yuǎn)方璀璨的絢爛燈火,頰上還帶著醉酒者的緋紅,眼神卻像是尋常時明亮。
“螢。”
他好像很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喊他,和父母兄長、學(xué)姐、即將成為義姐的成年女性都并不相同。月島螢看著月島黑儀,她鬢邊未別起的碎發(fā)順著風(fēng)晃動,而吹過來的風(fēng)也并不陌生,像三年前那個冷得過分卻又連接著青春的冬天,鏈接他人生中獨一無二春天的冬風(fēng)。
而他們并未闊別數(shù)年再重逢,他不會為了醫(yī)學(xué)而焦頭爛額,她也不需要因為自身身體情況同職業(yè)起沖突而感到糾結(jié)迷茫,只是一個瞬間,比賽他纏繃帶時看向她,并肩時偶爾被她的話吸引注意,上課她起身回答問題時吸引的目光。
下一刻,月島黑儀就會轉(zhuǎn)頭朝他笑。和記憶中模糊又深刻的笑容重合在一起。月島螢聽到月島黑儀說:“如果再有那樣的人,我不會再錯過了。”
再。錯過。
月島螢琢磨著這三個字,的表情沒有變化。但他所能回憶起的當(dāng)年月島黑儀的表情和動作忽然撲朔迷離起來。
三年前的月島黑儀,但凡聽到月島螢一句挽留的話,都不會只身前往東京。她看著青年眼中的錯愕,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掐滅在喉間。
就這樣吧。黑儀笑得很用力:“走走走喝酒去!”
月島螢沉默片刻,回道:“好。”
幾個小時后他就后悔說了這個字。從一個爛醉的人口中撬出她姓甚名誰訂了哪里的酒店可不容易,她身上的肌肉也不是鬧著玩的,前臺小姐微妙的眼神也是真的微妙。
他把月島黑儀抱到床上后干脆盤腿坐在地毯上。過了一會從她口袋中拿出因為未讀信息而亮起屏幕的手機,看到鎖屏那張合影,他略微愣了一下。借著屏幕微弱的光,月島從大衣內(nèi)袋里拿出綴著鈴鐺的繩圈看了片刻,將它套在黑儀手腕上。
他想到迎著風(fēng)狂奔的少年女子,總一副精力旺盛無處揮灑的模樣,想到和狂風(fēng)暴雨一起度過的夜晚,唇齒間挽留的甜莓味,想到她放縱肆意的笑。
“物歸原主吧,”月島在寂夜中自言自語,“這次真的說再見了,黑儀。”
2017年的新年,黑儀沒有回日本,她停在同日本隔海相望的中國上海。2016年的最后一天,廣場上巨大的屏幕放映著十秒倒計時。黑儀站在人群中,幾乎要被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不熟悉的語言淹沒。
前年比賽時她來過中國北京,第三天跟著教練在中國的朋友參觀過故宮和長城,那些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歷史書上的插圖真真切切擺在面前時,又是另一種感覺。
當(dāng)然還有一個感覺就是中國的人未免太多。
幾乎各處各時都是人擠人的狀態(tài),不過這種情況在東京也挺常見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