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魚信覺得蕭南風又在胡扯。
于姨娘和蕭南風完全是兩種性格,說話柔柔媚媚,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嬌俏的美人兒。她武功雖然比不上蕭南風,但也夠用,于是跟在蕭南風身邊打下手的人換成了她,安魚信倒是樂得自在。
安魚信也曾問于姨娘功夫師承何處,于姨娘照樣看天想了半日,說承蒙仙閑竹賦人點化。
安魚信覺得于姨娘被蕭南風帶壞了,也學會了滿嘴跑火車。
安魚信沒活干,在家無所事事了半個月,終于閑不住,想出去轉轉。
家里那扇大門大概有些銹,每次開關時都吱扭吱扭響。安魚信怕吵著人,就決定fanqiang。結果fanqiang未半就被抓了,中道崩殂。
她有些懊惱,干站著跟蕭南風瞪眼,瞪了會兒說:“那我明兒出去轉轉。”
“無事。”卻是于姨娘開口,“白日里只管隨便在外頭逛,就是扮上男裝好些。你平日里跟著你娘出去,又戴著面具,倒是無所謂。現在外頭可不太太平,若是未出閣女子隨意在外頭逛,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的。”
安魚信知道于姨娘口里的“不太平”是什么意思。
最近京城里有一女子被退婚,只因對面一口咬定她曾經青天白日上街逛,也不蒙面紗,也不坐馬車,不是良人。于是輕飄飄一紙文書丟了過去,斷了姻緣。
男方表面上倒還體面,沒說什么重話,背地據說里罵得挺臟。
那女子名聲掃地,一生就這么被毀了。
“那孩子面上倒不顯,但估計也是難過得緊。”那天,蕭南風帶著于姨娘從街上回來,長吁短嘆了好一陣。
安魚信問“要不要幫幫她”,蕭南風想了會兒,說:“自然是要幫的。待我想個法子。”
隔了兩三天,蕭南風從街上回來,說:“辦妥了。”
“怎么妥了?”安魚信問。
蕭南風遞了她一個眼神,抬腳往屋里走。安魚信替這滿頭汗的美婦倒了盞茶,她端起來潤潤嗓子,道:
“那孩子挺慘的。雖是嫡出的,但母親死了,那續弦的又不管她。本是指著她尋上一門好親事,好作家里的助力,誰知出了這檔子事,那家里也怨她,自然不給她好臉色瞧。”
“我那天翻去她屋里,她倒沒大驚小怪,是個穩重的。我同她交流了一番,問她要不要隨我走,其余的我來張羅。她思慮再三,同意了。”
“我就扮成仙道之流遞帖子拜訪——你也知道我慣會裝神弄鬼的——說要渡了她去,于她家有益。她父親裝模作樣地問她樂不樂意,也不待她好好回答就滿口應下。”
“我現給她和她貼身的一個小丫鬟——那丫鬟倒是忠心,說寧愿跟她去——安置在我先前置辦的一座空屋里頭,她千恩萬謝的,還說要付我銀子。”
“我問她銀子從何而來呢,她想了會兒,說寫書掙。她確實在外頭有個才女的名聲,可寫書能掙幾個錢?更別提還是女子。我勸她別想這些有的沒的,讓她只管住下,待穩定下來再作打算。”
“你娘厲害不?”蕭南風嘴皮子倒騰著說了一大車轱轆話,又端起杯來喝了口茶,笑著問安魚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