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晉月曾和她說,有一回坐高鐵回家,看著沿途慢慢綠起來霧起來熟悉起來的風景,心中的悸動戰鼓似的愈演愈烈。那一刻起,她就知曉自己屬于南方。
即便再適應北方的生活,南方依舊是她唯一的寓所。
——一如自己即便再適應沒有林溪橋的日子,看到女人的那一刻還是會心動。
糊涂一點也挺好。
人生在世,哪有那么多功夫搞清楚所有的感情思緒,又不是考場上的數學題,必得按步驟一二三四五地往下寫。
手底下的人掙扎了片刻,掙脫她的手,夸張地驚叫著“謀殺啊”,竄進了碼頭等待的隊伍中。安魚信笑著跟了上去,躥到一半又回過頭,朝慢悠悠綴著的倆人揮揮手。
石壁上的燈條給她半邊臉染上了黃色,發絲間的縫隙被光影填滿,鑲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邊。
林溪橋眉眼舒展開了。
吹面的西風中,她撥開散到臉上的幾絲長發,也伸出手揮揮。
“你很高興。”傅深輕輕說,“我說過的,你離不開她。”
林溪橋偏頭瞅了她一眼,快走幾步跟上不遠處女孩的身影。
“確實很高興。”
她被人流擁著往前走,轉頭對上了傅深的眸:
“這樣就挺好。”她頓了頓,又說。
她們坐上了船。
船上的座位兩兩連著,江晉月坐定后,招手想叫安魚信,被傅深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個箭步強了先:“我和你坐一塊兒。”
江晉月瞬間會意,朝安魚信攤開手,說:“安安,你和林老師坐我倆后邊吧?”
面對二人促狹的目光,安魚信無可奈何地在她倆身后坐下,拍拍身邊的椅子,示意林溪橋也坐。
——
船上居然還有個導游,瞬間將這次旅程拉高了一個檔次。導游拿著小蜜蜂,開船后講了許多民國時期此地的故事。
安魚信聽著聽著就開始走神,余光亂飄,飄到了窗外水中破碎的燈火里,又飄到身邊人身上。
自己靠著椅背,那人卻一反往日懶懶窩著的姿態,坐得板正,聽得認真。
安魚信生起了逗樂的心思,稍稍朝那邊偏了點身子,湊到那人耳邊,說:“坐這么端正,不累?”
“導游上課呢。”林溪橋眨了眨眼,“你認真聽。”
“不是特別感興趣。”安魚信說,“想聽你講課。”
林溪橋向后倒去,靠上了椅背,似笑非笑地轉頭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