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魚信在冰箱旁靜靜看了半晌,忽然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。
之前以為自己夠了解林老師了,現在細想來,她的過去她從未真正參與,她在哪讀的大學、大學里發生了什么、她朋友是誰自己一概不知。
但自己的過去林老師卻似乎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也是,她的過去三言兩語就能說清。她們根本不在一個層級,林老師一直在向下兼容。
妄想和老師談戀愛這件事蠻可笑的,那個人有她自己的圈子,有她自己曾經的故事,憑什么看上一個乳臭未干的低younv孩。
一晃神的功夫,卻聽見林溪橋招手叫她。她眨了眨眼,把眼眶的shi意逼了回去,上前一步問做什么。
林溪橋挑著眉輕笑:“寶貝怎么了,拿著玻璃瓶發呆。想喝這個?我給你倒……啊算了,不用倒,你直接對瓶喝好了,喝不完帶回去。”
林溪橋摸摸安魚信的腦袋。
安魚信收起瓶子,看了眼沙發,又一歪頭:“小傅姐姐不要喝嗎?”
沙發上的女人從喉嚨里溢出一聲輕笑,似乎被這個稱呼取悅到了。她仰頭搖搖:“你喝。”
“小傅姐姐……”林溪橋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,“從沒人這么叫過老傅呢。冷冰冰的一人被叫得這么可愛。學會了,我以后也跟著這么叫。”
傅深眉眼沉了幾分:“別鬧。”
林溪橋不干了:“憑什么她能叫,我不能叫啊。還搞區別對待啊。”她把手搭上安魚信的肩,攬了攬。
傅深抬頭看了眼,不說什么,伸手示意要筆記本。
林溪橋說了聲等等,把筆記本推到安魚信面前:“看看,我們下個月要辦的展。”
屏幕上陳列著各色或抽象或具體的畫,粗粗一眼不明覺厲。余光里傅深靠進沙發,癱了回去。
默許的意思分外明顯。
安魚信忽地就感覺自己被倆人納入了五彩斑斕的圈子里,得以窺得林溪橋生活的另一面。
她想,現下的狀態就已經令她很滿足了。了解一個人是循序漸進的過程,總有一天她能讀到林老師的全部故事,真正走進她的生活。
林溪橋慢慢將頁面拉至最下方,而后將筆記本放回傅深的腿上。她回頭向安魚信輕笑:“不是要看我畫畫么,你來,讓你小傅姐姐一個人在客廳干活。”
傅深瞥了她倆一眼,不說話,低頭敲起了鍵盤。
窗外的銀杏葉已然成蔭,風一吹又落一片。安魚信看著林溪橋的畫筆簌然抖動,輕輕巧巧地鋪開了一大片顏色。
遠遠近近的黛山,山頂滿是刻痕的石頭,石頭旁伸手觸摸的女孩。
很熟悉。
林溪橋撕下畫上貼著的膠帶,將畫拎起來看了看,滿意地點點頭,又卷了卷塞到了安魚信懷里。
安魚信想起了夢里那塊石頭的觸感,上面“安魚信”三個字刻得隨心所欲,但用了十足的勁,像是怕石頭被風蝕了似的。像是生生世世都怕忘了這個人。
“林老師。”安魚信輕輕叫了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