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城持續了數日的狂歡,終于漸漸歸于平靜。
喧囂散去,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,只是空氣中多了一絲富足的、踏實的味道。
田府后院,那棵老槐樹下,田野四仰八叉地躺在搖椅里,瞇著眼,感受著午后暖陽穿過樹葉縫隙,在眼皮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終于……能睡個好覺了。
這些天,他感覺自己比前世連續加了半個月的班還累。
心累。
他只是想躺平,為什么總有人想讓他當救世主?
“先生。”
春桃輕手輕腳地走過來,聲音壓得極低,像怕驚擾了什么。
田野眼皮都沒動一下,只從鼻子里哼出一個音節,示意自己聽著。
“門口……有位老人家,跪在地上不肯走。”
“衙門發的錢不夠花?”田野懶洋洋地翻了個身,“讓他去找張居正,就說我說的,再敢來煩我,一文錢都別想拿到。”
“不是的先生,”春桃的語氣有些為難,“那位老人家領了十兩銀子,他說……他是來還愿的。”
還愿?
田野的眉毛動了動。
這詞兒可新鮮。
“他說,他不要更多的錢,也不求別的,只想對著先生您,磕三個頭,了卻一樁心愿。”春桃的聲音更小了,“他已經在門口跪了一個多時辰了。”
一個時辰……
田野在搖椅上的晃動停了下來。
真是麻煩。
趕走吧,顯得自己不近人情,萬一這老頭想不開,一頭撞死在門口,張居正那個腦補怪估計能分析出自己要用一具尸體來警告清河崔氏。
見他吧,又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換來的清靜。
兩害相權取其輕。
“讓他進來,就在院門口,別靠近這。”田野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,“你聽他說,說完讓他趕緊走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春桃如蒙大赦,快步離去。
很快,一個身影在春桃的攙扶下,蹣跚地走進了后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