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羽衣:“……”
略哽了一秒,燕羽衣又道:“抬起頭來。”
小孩有點害怕燕羽衣,臉是按照燕羽衣的意思仰頭了,但眼睛仍然盯著地面。
湯藥的溫度仍有些燙,燕羽衣拿在手里,看著稚子清秀的樣貌,忍不住對嚴欽笑一笑:“后浪推前浪,我總以為自己年齡還小,現在想來,也不年輕了。”
人真正變老的瞬間,是看到比自己年齡小的孩子心生羨慕。
羨慕他們即將迎接未來,同時忍不住對自己的過去傷感。
嚴欽有點不贊同:“將軍是朝堂里最年輕,官階最高的人,正是大好年華。”
于官場而言,自然是越老越有經驗,燕羽衣勝在進入朝堂過早,不必科舉,沒有從最低階的士兵做起。生來就在宮里受陛下教導,自然而然繼承燕氏家主之位也沒有人敢多言。
“起來吧,那邊有糖果,待我將藥喝完,你好帶著空碗回去跟你師父復命。”燕羽衣略抬手腕,指了指遠處擺放瓜果的案臺。
畢竟是小孩子,無法抵擋蜜糖的誘惑。
燕羽衣望著小孩歡快的背影再度忍不住疑惑:“……最近喝藥連糖都懶得吃,我是真的老了嗎。”
嚴欽:“……”
軍中領軍銜的有幾個比你年輕?
湯藥等到完全涼透,燕羽衣才端著碗一口悶下,轉而回到書房找書看。將軍府的圍墻隔絕著外界的干擾,翌日早朝燕羽衣也沒去,只躲在府中喂鳥釣魚,他腳踝受傷,其實也走不了幾步路,若進宮中或者半路被劫,難免沒有多少還手之力。
已經是被架在風口浪尖的出頭鳥,縮頭可能還有保命的可能,但伸頭絕對是一刀。
留給朝廷的問題是,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燕羽衣。
三日后,護國將軍府又呈遞罪己書,洋洋灑灑四十多頁。
御書房。
“這根本不是燕羽衣親筆!”計官儀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澹臺成玖倒是鎮定,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內監,內監連忙上前將罪己書呈遞圣上。
少年低頭仔仔細細認真地翻看了幾頁,轉而問道:“就算不是燕將軍親筆也無妨,如今外頭的人甚至不知道兩個燕將軍究竟哪個為真,況且朕覺得,這罪己書可以直接公布出去,就像燕將軍方才著人所講,唯有公布,才有可能徹底將嚴渡按死在明珰,刑部也有調查的理由。”
這根本不是主要問題,計官儀臉皮一抖,難得沉不住氣:“他將景飏王藏在宮里,若嚴渡站出來反咬一口,將他與景飏王往來的證據公布,這對燕羽衣沒有好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