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將額前帶著水珠的碎發晃得閃耀,水珠凝結成腳步的輪廓,燕羽衣每走前一步,他身后的親衛便緊跟著他的腳步逼近幾寸。
嚴渡掃視全場,持劍淡道:“留下景飏王,我可以放你回去。”
“小羽,我這里有五百精兵,憑借你這三四十個親衛,能撐幾何?”
他還是商量的態度。
燕羽衣駐足凝目,雷霆劍自上而下翻了個漂亮的劍花,旋即右腿后撤,左臂橫于xiong前,弓身蓄力。
劍鋒掃過青石長階,噪音刺耳。
呲——
“兄長。”
“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嗎?!?/p>
燕羽衣冷若冰霜道:“是母親抑郁而終,無人為她的離去感到悲傷。是明珰未能救出陛下,太子金殿吐血而亡,還有……火燒明珰,沒來得及見你最后一面,?!?/p>
“但現在,我后悔?!?/p>
“后悔你沒真的死在那場火海里?!?/p>
語音盤旋,飛鳥狂嘯,自云霄沖出的獵鷹振翅盤旋。雷霆寒光凜冽,勢如破竹。
嘭??!
官宦人家聚集的地方,消息傳得比平常坊市之間快多了。升任明珰這種臥虎藏龍之處的官員,自是有一套自己的關系情報網,以隨時應對風云詭譎的朝堂。
而京畿內的軍隊調配,西涼洲楚較量百年,早已有了獨屬于武將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的默認地盤。西涼官員居住之所,竟有護國將軍府的人出沒,這本就是件稀奇事,何況上百人策馬狂奔。
前有高喝開道閑雜人等退避,后有壓陣處理被撞到或者被馬蹄掀翻的損失,就算是有人不滿,也只得吃灰,將所有憤怒咽進肚子里。
怕死的閉門不出,卻慌張地派親信出門探查,遠遠跟著。略有有些地位的,樂得瞧熱鬧,甚至乘車順著將軍府兵馬奔去的方向追去。
一時間,街巷人流竟都朝著一個地點緩緩挪動而去。
半個時辰后,嚴府緊閉的大門被撞破,男人接連倒退幾步,橫飛而出,借力幾個回身穩穩落地。
隨即,冷若冰霜的玉面將軍持劍踱步而出,不緊不慢地站在最頂層的那階,微微揚起下巴。
眾人駭然,整個場面仿佛刻意,沉寂了半瞬之后,驟然炸開鍋來。
“那是燕羽衣?”
“還真是燕羽衣!”
“嚴渡可是如今西涼最炙手可熱的將領,怎么也被他殺得從府里趕出來了?!?/p>
“我就說燕羽衣不好惹,看吧,誰能從他手中討得好處?脾氣大心眼小,又記仇,嚴渡怎么惹得這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