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什么燕羽衣沒有隱瞞,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提問,難道不會引出別的秘密,惹得他們再度不歡而散嗎。
潛移默化中,蕭騁逐漸意識到已經不再擁有當初來到西洲的果斷,而有所察覺與改正,完全是兩種極端。
他能夠懂得,卻無法去控制。
前者是理性,而人永遠是感性的奴隸。
燕羽衣此刻的身體,還能禁得住刺激嗎?蕭騁不敢拿這個可能冒險。
“無論這道蠱究竟何時栽種,誰想拿我的命交易,但現在洲楚與西涼的融合已經是大勢所趨,若再對立,便只有死路一條。”
燕羽衣直勾勾地盯著蕭騁,整個人坦然而松弛。他為自己斟茶,也給蕭騁倒了杯,屈指扣扣桌面,示意不要干站在這:“就算我死了,也有高嘉禮頂上,我想……對方或許覺得打敗我,相當于整個洲楚盡收囊中。”
他不自覺地勾唇失笑:“先帝是我最敬重的人,從前是,現在依舊。”
皇帝的文武治理,并不由其本人的特性,而由時勢造就。
西洲千百年的武治,終究會遇到瓶頸,因此,近兩代皇帝,均采用以文治朝,大力扶持言官上位,并且以商戶為,逐漸將福利政策蔓延至農戶之間。
這是一個國家發展至某個節點,一定會走向的未來。
但西洲根深蒂固的思想,令它來得太晚了。
幾十年的蹉跎,已地覆天翻。
咔啦——
霎時,長風吹破虛掩著的窗欞,雪花輕盈地攜帶著梅香與寒意,將滿室的藥氣與悶塞驅散。
燕羽衣將手指放在鼻下,預料中的草藥的苦澀傳來,他無聲地嘆了口氣,單手撐著下巴問蕭騁:“其實是誰下的都無所謂。”
“我不在乎這個。”
蕭騁站在原地:“如果真的是我呢。”
“如果真的是你,不意外。”燕羽衣坦然,“也很合理。”
“……其實朝堂就是這樣,如果不踩著對方向上爬,那么自己的愿景便永遠無法實現。”
現在我愿意成為計官儀大展拳腳的階梯,就算將高嘉禮捧入權力核心,那也是我心甘情愿。
后邊這句話,燕羽衣覺得蕭騁聽了一定會生氣,所以憋在心里沒講,只是眼眸微彎,笑瞇瞇地看著表情不大好的蕭騁。
對蠱毒這件事,從頭至尾,燕羽衣都看得很開。
人生沒有什么事沒有必要的,而中蠱,不過是在政治權利核心斗爭中得到的某些后果。
他預判自己能在蠱毒爆發前完成所有事,再加上蕭騁又對此毒格外上心,所以他覺得……
自己或許還能活得更久些。
“既然東野陵根本等不到我們回京,擇日不如撞日,現在就出發。”燕羽衣岔開話題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那么沙啞,佯裝完全康復,精神振奮的態度。
蕭騁根本不吃他這套:“鄭人妙明日會來針灸,早些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