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次,燕羽衣忽然有點拿不準,這次他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
燕羽衣輕輕地想,或許保持某種鈍感也不是件壞事,雖說很難再從言辭之間感受到對方的波動,可這種情緒卻有利于自己。
至少不會再那么疲憊地去揣度什么,午夜再度清醒,也只會慶幸自己腦內沒再裝載那么多爾虞我詐。
盡管目前能夠判斷出自己如今的情況已經糟糕透了,但燕羽衣仍覺得,或許這就是千萬條通向未來的路之中,他所能選擇的最好的那條。
“你已經答應過我許多事情了?!毖嘤鹨碌难燮べN著蕭騁的脖頸,身體蜷成蝦子。
“是哪件。”他又說。
蕭騁并未急著答他什么,掌心在燕羽衣后頸肌肉那塊為他按摩:“洲楚就沒有別的人分擔你的公務嗎?!?/p>
“有。”
“那么本王這次帶走你,影響應該不大吧?!?/p>
燕羽衣納罕他怎么忽然如此通情達理,但也不由得苦笑,其實就算自己離開洲楚,朝廷也會繼續運作。
時勢造英雄,不會有枯竭的時候,沒了燕羽衣,還會有另外的什么人頂上。
只是燕羽衣自幼覺得,既然別人能做,那么這個人為何不是自己呢。
現在這種驕傲,徹底令他陷入兜兜轉轉的怪圈。
蕭騁見燕羽衣不回答,嘴唇動了動,幾度開合后,才用最平淡的語氣,講述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要留在西洲。”
“如果我告訴你,你會高興點嗎?!?/p>
“……這是我的把柄,有了它你可以隨意嘲笑我。”
男人稍頓了頓:“大宸的先皇后,也就是……”
前半句剛出口,被溫言細語哄了許久都不奏效,沒睜開眼睛的燕羽衣,突然仰頭捂住蕭騁唇齒,琥珀色眼瞳布滿血絲,已失去往日的明亮,變得霧蒙蒙的,注視久了,像是闖入某個無人之境的沼澤。
“我不想聽?!睗饷艿慕廾诟咄Φ谋橇洪g留下羽毛般輕盈的陰影,燕羽衣沒力氣立刻翻身坐起制服蕭騁,但他可以令他閉嘴。
他在蕭騁略帶詢問的目光下,搖搖頭說:“我不想這么做。”
爾虞我詐用得正當,是君子之間的博弈,但若利用他人的傷痛去達成目的,燕羽衣不屑使用此般手段。
他是武將,最擅長用武力服眾,回到明珰城也不想丟棄這種磊落。
再細究些,這種稱得上幼稚的堅持,才使得燕羽衣至今未曾失去他想要的血性。
“不,這件事和你有關。”蕭騁看著燕羽衣,眼眸染上幾分黯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