漁山憤憤,語調已染上幾分悲戚:“屬下愿與殿下共存亡。”
蕭騁懶得再開口說什么,雙耳的鳴音于腦海回蕩,在黑暗中顯得愈發清晰。
意識逐漸飄遠,他已經很難再記得那場噩夢,引發他高熱,險些死去的陳舊傷痕。
搭上了母后的性命,自己的前途,還有皇兄余生的所有愧疚。
明珰城的火在他看來,其實也沒那么可怖。
多少年前,大都皇宮內,玄極殿那場火才算瑰麗。他親眼見得母后葬身火海,用充滿哀傷的眼眸凝望著自己,火舌卷起她的裙擺,她持劍毫不猶豫地向里走去。
隨著最后的記憶落下,感知終于再次徹底與世隔絕。
蕭騁什么都聽不見了。
若非情勢緊急,燕羽衣得看著西涼班師回朝才算完,但根本顧不得這些,啟程前急發軍令,程璽人還沒來,他便已經在趕往鈴鈴峽的路上。
那個地方他最了解,一旦進入便只有向前,沒有第二條路可走,是比天險還要難以尋找生路的地方。
倘若蕭騁被其逼入死角,即便他三頭六臂,使出渾身解數亦難以掙脫。
若嚴渡懷著必殺的心思,搬出景飏王的身份,或者是來自大宸的諸般利益誘惑,恐怕也于事無補。
燕羽衣從未有過比現在還要失措的慌張,摒棄那些所謂的個人情感,西洲本身存在的弊端幾乎要拖垮整個朝廷。他自詡戰無不勝,但對那等凝聚著近百年利益的折露集,猶如蚍蜉撼樹。
必須由外力做刺激,才能徹底掀開這場帷幕的一角。
蕭騁是受害者,也是能從這場事故中得到的利益者,他來牽頭,比燕羽衣孤身聯合那不知是否為友的東野陵可靠得多。
戰馬跑死三匹,星夜兼程。率領的前鋒將士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,卻也因此高強度的跋涉變得疲憊不堪。
當鈴鈴峽近在咫尺,燕羽衣終于松口允準士兵們暫歇半個時辰。
“你們在這待著。”燕羽衣挑下馬,簡單補充水分后,就近找了顆樹,三兩下攀爬至最高處探查。
樹下的士兵仰頭問:“將軍您也歇會吧。”
燕羽衣拎著水袋正欲說什么,幾里外卻突然騰空綻開一朵紅色煙火,他臉色突變。
那是軍用信號彈。
糟了!
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無需主將號令,有人熄滅燒水用的火盆,拾撿地面才松懈不久的軍器,待燕羽衣下令時,已重新精神振奮地整裝待發。
這些人并非最初跟隨燕羽衣的那批,但卻是高嘉禮送來的最能打的。
雖說服從命令是他們的職責,但燕羽衣明白,如果沒有高嘉禮的事先打點,他們不可能如此效忠。
將領之間帶兵的區別并非一朝一夕便能適應,只能證明高嘉禮在茱提確實用心,這份情他并未言明,但燕羽衣必須記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