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仇當場就報的景飏王,現在能平心靜氣地不給予任何反應嗎?
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裝聾作啞的問題。
恰時,軍醫端湯藥進來,人從蕭騁身邊經過,帶起的風掀動書頁半角,蕭騁的注意力才被轉移。
燕羽衣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,將諸多猜忌收斂,以免蕭騁有所察覺。
世上最難以捉摸的,不外乎是揣度人心,而蕭騁的作為,意在混淆視聽,還是他原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。
西洲四面埋伏,誰都有殺景飏王的動機。連燕羽衣自己,也多番命令手下刺殺,只是尚未的手而已。
即便腹背受敵也要留在西洲,僅僅只是因茱提礦產豐富,想從中分得一杯羹嗎。
苦澀的藥味侵占味蕾,燕羽衣放下藥碗,注意到蕭騁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,淡道:“殿下也想來一碗嗎。”
雖然換了時間地點,但還是令燕羽衣有種回到貍州城的感覺。
他受傷臥床,蕭騁便在桌前飲茶閱讀,偶爾還能互相交流彼此之間朝堂所聞政見。
從言談舉止中,燕羽衣感受得出蕭騁的文治武功皆算上乘。有地位,有能力,卻甘愿放棄所有,懷有這樣心性的人鳳毛麟角。
“本可以裝裝樣子,卻非要假戲真做,計官儀此舉倒像是尋機報私仇。”蕭騁走到燕羽衣床旁,端起他的藥碗聞了聞,蹙眉嫌棄道,“你這藥里放得都是什么東西。”
“秋藜棠明日到,屆時讓他開幾副藥,保準比現在好得快。”
燕羽衣反手將沾滿墨汁的筆遞給蕭騁:“頭疼。”
“隨便找人寫罷送過去便是,你倒還真是聽計官儀的話。”蕭騁嘴上這么說,卻還是自然而然地從燕羽衣手中接過筆,瀟灑地在告假人那欄寫上“燕羽衣”三個大字。
“對了,上次怎么把信帶走了,不是要還給本王嗎。”
燕羽衣正欲用眼神示意嚴欽將告假條收好,蕭騁卻突然扭頭面對他問道。
“殿下只知道沖別人索要,不明白得用相同的東西交換嗎。”沒來得及轉換表情,燕羽衣故意用力推了把蕭騁,裝作生氣的模樣。
嚴欽眼疾手快,趁此時機直接端著小幾跑了。
蕭騁覺得好笑:“信的內容其實并不重要,急著要回信,其實是怕本王留著那些東西,日后若你我反目,信件本身便能成為通敵叛國的證據。”
“對嗎。”
燕羽衣沒想到蕭騁竟然會這么認為。
就算通敵叛國,也得看內容究竟是什么。這些信只能證明燕羽衣與蕭騁有感情糾葛,當著滿朝文武的面,戳穿他和男人上床的事實,頂多是丟面子,被當做笑料傳幾年而已。
“信呢。”燕羽衣問。
既然蕭騁認為與朝政有關,他不介意被特別解讀,即便自始至終燕羽衣都沒有將“通敵叛國”這種名號當回事。
蕭騁神情松散,姿態愜意地躺倒,他偏頭凝視燕羽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