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騁將撥浪鼓放在眼前觀察了會,確定其中毫無機竅后,才繼續將注意力轉向燕羽衣。
青年虛弱得像張吹彈可破的薄紙,好像隨便用力便會被折磨得皺皺巴巴。
就是這樣一個人,在斛錄寺的地牢寧死不屈,甚至寧愿以受傷zisha做威脅,也拒絕為洲楚讓步。
早在西洲出使大宸那幾日,燕羽衣所展露的果決,心智遠超其年齡,甚至偶爾流露的深沉謀算,連皇帝都得忌憚三分。
正是有燕羽衣坐鎮西洲,皇帝才找蕭騁護送公主出嫁。
若必須挑選身份貴重,能鎮得住西洲的人,非蕭騁莫屬。
而現在……
男人寬大的掌心覆蓋燕羽衣整張臉,五指微曲,做了個抓握的手勢。
當年那種壓迫好像忽然被什么泄力,連帶著如狼似虎的陰沉詭譎蕩然無存,取而代之的是忠烈果敢,偶爾流露脆弱,卻仍飛揚跋扈的少年氣。
一陣猝然降臨的耳鳴后,世界陡然清凈。蕭騁咽喉滾動幾次,重新將撥浪鼓塞回原處。
他下意識將手放在袖間找了會,才忽地反應過來,走得太急,并未來得及帶秋藜棠配置好的藥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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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嚴欽為什么會放你進來。”
正如軍醫所言,燕羽衣是武將,體質比尋常人強悍,麻沸散藥效褪去,人便立馬醒了過來。
睜眼是蕭騁這種情況,他第一反應是以為自己難得做夢,但這夢有些駭人。
晚風也沒涼爽到哪里去,三伏天,去哪都悶熱異常,他趴在榻旁面對景飏王那張俊顏,認為當務之急是命令嚴欽加強戒備。
自己如此虛弱,怎么看也不是蕭騁的對手,若他此時給自己來一刀。
老天爺,真是人背的時候喝水都塞牙!
燕羽衣用盡力氣,大聲喊道:“嚴欽!!!嘶!!!”
蕭騁似笑非笑,抱臂旁觀燕羽衣獨自慌亂,覺得甚是有趣:“傷口裂了吧。”
燕羽衣怒目而視,連綿不絕的頭暈眼花,帶來的是腰際的陣痛,連輕微的呼吸起伏,都能牽扯神經叫囂,他忍得渾身冒汗,一口白牙險些咬碎。
“行了。”蕭騁拿起放下沒多久的團扇,再度輕輕扇起來。
“大夫說用冰降暑易寒氣入體,你那個侍衛便將冰挪到門口,本王看用處也不大。燕將軍行軍見過比這艱苦百倍的情況,只是炎熱而已,近日養傷姑且忍忍。”
微風習習,吹散額前薄汗,燕羽衣精神疲憊,重新失力地埋進枕頭里,閉眼悶聲道:“你走吧。”
蕭騁笑一笑:“本王照顧將軍半晌,現在醒來便要趕人,未免也太無情了些。”
怎么招待?難道要自己立馬爬起來給他泡茶喝嗎,燕羽衣心里堵得慌。無論如何,他今天也是被下了面子,多少人看他受罰,背后又會如何議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