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騁:“明珰城內的燕氏族親都死光了,回去做什么?”
燕羽衣臉色鐵青:“……”
戳人痛處,撩人長短非君子所為,好在蕭騁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當場翻臉難免引人注目。
光是這么一會,便已經有人往他們這邊張望,還是與大宸親王保持距離比較好。
被人正面擋著,燕羽衣調轉腳步,回身從背坡下。
他輕松地兩三步落地,又聽見男人的聲音,懶洋洋的。
“對了,之前沒來得及問你。”
蕭騁道:“他人面對親族離世,總要哭個幾日以表哀思。燕將軍在府中沒有什么親近之人嗎,本王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哀悼。”
燕羽衣渾身被血浸染,風一吹,布料貼著皮膚竟有些涼,他隨口答:“我偷偷躲起來哭。”
背對蕭騁,燕羽衣看不見對方的表情,略等了幾秒,估計蕭騁也沒話要問了,便快步朝金殿走去。
澹臺成玖被安排在那里躲避,有嚴欽在,燕羽衣倒不愁他的安危,況且他本來也沒打算竭力留住澹臺成玖的性命。
金殿。
這里原本是朝臣大展宏圖,暢所欲言的地方,但此刻,所有人灰頭土臉地席地而坐。
太鶴樓學子在計官儀的帶領下,倒是井然有序地互相分享食物與水。
自始至終未露面的李休休,正守護在一名頭戴斗笠的瘦削男人身邊。
他們離人群幾米遠,所在角落并不起眼,學子們久居學堂,眼力見自然與混跡官場耳朵朝臣們天差地別。
只要有官員在此,必定察覺瘦削男人身份。
燕羽衣踏入金殿,便直接鎖定李休休,快步向他們走去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燕羽衣毫不猶豫地跪地行禮,壓低聲音道。
他與李休休對視,李休休無聲頷首,算是打過照顧,旋即提起衣擺擋在他們二人身前。
澹臺成迢掀開斗笠半邊紗帳,露出病態非常的臉。
眼瞳處深陷,皮膚呈現衰敗的棕灰色,渾身縈繞著的藥氣幾乎熏得燕羽衣無法呼吸。
不,他也無法確定,自己究竟是看到澹臺成迢這張臉才有種窒息的感覺,還是因氣味過于刺鼻。
或許兩者都有。
洲楚的太子澹臺成迢,不該是這般落入塵埃的模樣。
至少……至少他該坐在那里。
燕羽衣蜷起五指,微抬下巴裝作不經意,眸光卻掃過那張已被搬回殿內的龍椅。
被沾染了血與泥的至尊之位,似乎失去從前那般的光華。
這是皇室權威的證明,無人能撼動其存在的意義。
代表帝皇的所有物件,天然地沾染威嚴,有見物如見陛下親臨的權威。就連燕羽衣自己,也曾是被其震懾的一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