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霆劍削發如泥,只是輕輕貼著皮膚,單那么放著便可見血痕,何況還被燕羽衣壓了力道進去。
白衣女子仍道:“上過藥后還請自行離去。”
燕羽衣手中動作不停,如果猜得不錯,門內那位應該就是計官儀。
揚聲回道:“既然允準我進門,見一面又有何妨?”
計官儀:“燕大人素來自視甚高,將人命當草芥,沒想到連自己這條命都敢舍去。我憑什么與無畏生死,濫殺無辜的亡命徒賭一把呢?”
“沙場征戰拼的便是誰更豁得出去,我殺的也是該殺之人,手中沒有半條枉死冤魂。”燕羽衣沉聲。
房內突然傳來杯盞被用力砸碎的聲音,碎片迸濺,桌椅發出極其刺耳的摩擦,腳步由遠及近,一道身影透過橙紅的燭光,隱約在門扉刻下修長且模糊的輪廓。
計官儀似乎更近了點,語氣中難掩憤懣,下逐客令:“休休,送客。”
燕羽衣身旁的李休休負手而立,劍柄抵著后脊,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脖頸,道:“燕將軍慢走。”
“澹臺成迢不愿復興洲楚,大宸的景飏王找來了陛下散落在外的民間皇子。”
燕羽衣抬眼,聞言也不跪了。他耐著性子求見數日,心中自然也有火氣。
行走明珰皇城多年,即便在皇宮縱馬也無人敢對他說半個“不”字,現今卻被一個連官都不是,空有個計官奇得意弟子名頭,不知文采是否經得過考驗的平民拿捏。
身姿壓得再低,他也不會從對方那里得到半分尊重,看來禮賢下士那套根本不適合自己。
拒絕再討好,燕羽衣周身氣勢驟然拔高,不自覺地目露兇光。
李休休察覺異常,閃身拔劍擋住燕羽衣。
燕羽衣無所謂對方是否警惕,抬腳逼前半步,冷道:“宮門生變那日,為救澹臺皇族,燕氏滿門忠烈,如今明珰城內的本家一脈,獨我可前往戰場。”
“身為洲楚子民,燕氏效忠君上,未有一人遠遁逃離。”
“至于濫殺無辜,我燕羽衣沒有做過的便不會承認,倘若日后行為有失,也必定盡全力彌補。”
“保家衛國何過之有!”
“像你一樣躲在窮鄉僻壤,手捧書卷望洋興嘆嗎!”
“天下興亡匹夫有責,只要你一日站在這門后,不敢與我當面對峙。”
燕羽衣手臂青筋迸起,愈合的傷口再度開裂,染紅純白紗布,忍了又忍,將話幾次三番咽下去,最終還是繃著臉嘲諷道。
“計官儀,你這個懦夫!”
“……”
計官儀忍無可忍,驅趕道:“休休,送客!!!”
李休休聞言面露疑惑,但還是按照計官儀的意思做了。
她再度做了個請的手勢,說:“燕將軍,請。”
這次燕羽衣并未執意求見,反而跟在李休休身后,一路沉默地穿過竹林,直至重新回到通向鎮中的分叉口。
蟬鳴清脆,月明星稀,路旁茶攤喝茶的人不少,燕羽衣口干舌燥,決定喝杯茶再回去。
“告辭。”他沖李休休抱拳,語調明顯沒有之前與計官儀吵架時高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