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羽衣看也不看,囫圇用帕子擦手。
如果是潮景帝的旨意,蕭騁必定會選擇更為恰當的時機,現在這幅光景,談什么正事。
蕭騁緩緩道:“我們都小瞧了阿稚。”
“這是皇帝回給阿稚的信。”
什么?燕羽衣訝異。
大宸的京城距離明珰遙遠,即便是蕭騁自己的人快馬加鞭,日夜兼程也得月余抵達,現在卻有封從大都而來的親筆。
還是給蕭稚的……回信?!
蕭騁慢悠悠道:“怎樣,想看嗎。”
“看來就算殿下算無遺策,也有人外有人的時候。”燕羽衣勾唇,嘲諷道:“公主身邊有能人,是皇帝派給她的嗎,殿下怎么不知道。”
大宸五公主出嫁那年,就算有親王送親,南榮軍大張旗鼓地沿途保護,也抵不住外界流言紛紛。
皇帝膝下子嗣甚少,公主更是唯蕭稚親近。朝野諸臣在公主還未及笄時,便想盡辦法令自家兒子在蕭稚面前露臉。
蕭稚是正兒八經有封地的公主,皇帝給予她比肩親王的地位,若得其芳心,即可享榮華連綿,惠澤家族。
因此,五公主和親西洲的消息一出,朝堂震蕩,有好事者自稱知曉內幕,說是五公主看上了皇帝身邊得力官員,意圖伙同他人篡位,皇帝念在骨肉,便將她許配給西洲太子做側妃,婚嫁之意更為放逐。
西洲與大宸是死對頭,和親只不過為維系表面的和平,公主嫁過去甚至只是個側妃,再對上燕家小姐,遲早得被護國將軍府囫圇個吞了。
蕭稚嫁入西洲,燕氏雖一直知道有高手保護,但也沒有過于阻止,只是派人時刻盯著,畢竟無論哪股勢力殺了蕭稚,這口鍋都會穩準狠地落在澹臺皇族頭上。
算時間,蕭稚這封信應該是在明珰生變后立即發出的。
帶燕勝雪逃命,險些自顧不暇,卻仍舊能向大宸發出信號。
斛錄寺地牢那夜,蕭稚提出尋求大都幫助,竟然并非走投無路,或是慌亂中脫口勸慰他的借口。
那么蕭騁提出蕭稚做太后的要求,究竟是五公主自己的意愿,還是景飏王一手操辦的提線木偶呢。
倒是小瞧了蕭稚。
蕭騁找來的民間皇子是否是澹臺皇族的血脈其實并不重要,洲楚需要的是個能夠代表整個洲楚與西涼朝堂對抗的主上,成為一切信仰的源泉。
正如民間所信奉的佛道,信徒因凝聚力而強大,現在洲楚也需要勇往直前振奮人心的號角。
“呼。”
這些天燕羽衣日夜失眠,推演過無數種可能,卻唯獨沒能料到澹臺成迢的背叛。
他想不通澹臺成迢為何懦弱,降生在西洲皇室,這樣尊貴的命格,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勢,難道還不足以支撐他大展拳腳嗎。
更何況他身后還有忠心耿耿的護國將軍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