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,燕將軍看似強壯,內里虛弱。”秋藜棠為昏迷中的燕羽衣施針后,捧著事先準備好的脈案走出馬車匯報道。
蕭騁本沒有刺激燕羽衣的意思,或者說,他沒想到燕羽衣這么不經刺激。
人輕飄飄地從馬背翻倒,也沒吭聲,他那時還納罕燕羽衣為何未立即辯解,扭頭便見人埋進雪中,像個憑空長出來的巨大蘑菇。
回頭看了眼馬車,蕭騁示意秋藜棠繼續(xù)。
秋藜棠推了下架在鼻梁的琉璃鏡,清清嗓子決定仔細與王爺說道。
“燕將軍乃軍旅之人,受傷在所難免,但心脈微弱恐怕是胎里帶出來的病癥,近日失血過多,本該好好調養(yǎng),卻在雪地里滾了一遭。”
蕭騁只認結果,打斷秋藜棠不耐煩道:“該怎么做。”
“躺著。”
秋藜棠察言觀色,生生將話憋回去,似乎是怕蕭騁又提要求,連忙又說:“心力交瘁致使昏厥的傷害難以逆轉,唯有休養(yǎng)生息才可緩解幾分。屆時臣會每日施針為燕將軍調理,療效比吃藥快得多。”
聽到快字,蕭騁緩和語氣,道:“去找茶餌領錢,抵達商會后立即去醫(yī)館抓藥。”
這話便是趕人的意思,秋藜棠麻利抱著按脈本滾遠,湊到茶餌身邊說了句什么,惹得茶餌抿唇笑。
回斛錄寺的時間早在下山前便已被計劃好,漁山整裝隊伍扮作客商等待蕭騁歸來,蕭稚與燕勝雪并無自保能力,比他們行程更快,由精銳秘密護送至目的地,貍州商行總會。
燕羽衣在馬車中沉睡,蕭騁跟著走了小半段路,直至前方探路的侍衛(wèi)來報,沿途關卡有西涼官方核驗過往行人信息才上車。
馬車制式并非專用來趕路的那種,大小足可容納三人并排橫躺,燕羽衣就埋在各式獸絨裘毯中,掀開門簾,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。
蕭騁清淺地蹙起眉來。
燕羽衣比他想象中的脆弱一些。
但能輕而易舉解決百人而不驚動城內巡軍,足以證明其實力并非坊間謠傳,空穴來風。
爆發(fā)力極強,卻不持久。
和這樣的人合作,風險伴隨著收益并行。
秋藜棠施針前,強行掰著燕羽衣的嘴,給人灌了碗速效安神湯,蕭騁坐在燕羽衣身旁,倚靠在軟枕邊吃橘子,忽然覺得此人安靜的時候瞧著還挺順眼。
為了維持病人的體溫,車內暖爐燒得足,期間蕭騁幾度想掀簾透氣,但燕羽衣一吹風,又得床上多躺好幾日,思來想去,怎么也是他自個的錢袋吃虧。
越熱越煩躁,蕭騁扯了扯領口,正欲脫掉厚重防風的外裳,馬車卻突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下,驟然停住。
作用力將燕羽衣往廂壁另一側甩去,蕭騁眼疾手快,抓住他身下的狐貍褥,直接翻身將人扯進懷中。
砰!
脊背與車廂親密接觸,頭頂手柜擺放著的藥匣也噼里啪啦砸下來,漁山在外高聲:“官爺們好,我們是貍州商行總會的人,從大宸運了批貨回來。”
“里頭?車里頭坐著的是我們會長。”
蕭騁略撐起半邊身體,通過車簾縫隙查看。
西涼官兵向漁山伸手,探頭看了眼他身后的貨車:“貍州?文牒拿來我看看!”
漁山立即找出商行文書,并將碎銀壓在文書之下,一并交給官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