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抵是心理作用。
包廂兩近,燕羽衣睡外間,
蕭騁在里屋。
晚膳直接送到門口,沒讓小廝端進來,燕羽衣脫掉外裳,卸去斗笠,看到蕭騁端著餐盤對小廝說了些什么。
男人身量高,頭頂直逼門框,燕羽衣瞧著他的背影,摸了摸耳后溫度。
似乎又燒起來了。
從前在家中生病,前后左右幾十個人伺候著,軍中再不便,軍醫也隨時待命。說行軍難,那確實是難,親自帶兵圍剿,被敵軍困于山崖之間著實難受,吃生肉都算是上等伙食,但畢竟此等窘境少之又少。
藥在蕭騁那保存,燕羽衣思索是否現在開口,或者待會吃完,身體有了力氣再沐浴換藥,潔凈些更好。
他放眼望去,蕭騁從小廝那接過了什么。
燕羽衣重新披上外套,待小廝離開后,緩慢走到蕭騁身旁,看清楚他手里拿著的東西,失笑:“我寫還是你寫。”
是文房四寶,方才那事并未過去。
即便蕭騁不提,燕羽衣也會擇機再問,但沒想到他竟主動告訴他。
酒樓用紙普通,筆鋒飽滿地落上去,墨跡立即暈染開來。筆鋒遒勁,曲折彎鉤灑脫自然,錚錚鐵骨構架橫豎足見功底,“裴譫”二字躍然紙上。
好奇怪的名字,燕羽衣心中微動。譫在西洲古語中不是什么好詞,譫妄囈語視作不詳,被稱作魔鬼的孩子,古老的西洲人會將產生譫妄之人架至火堆燒死。
幾十年前曾出現過數千名百姓集體譫妄的事件,他們白日睡覺,入夜群起攻擊無辜民眾,事后清醒時,卻又說不記得。
怎么會有人以譫作姓,難不成在大宸,譫是什么極好的詞匯嗎。
“裴譫。”
燕羽衣蹙眉隨口用西洲古語念道。
蕭騁聽不懂燕羽衣嘰里咕嚕地說了些什么,問:“什么?”
“什么什么。”
蕭騁:“你那句話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哦,我是說……”燕羽衣揚眉,不懷好意道:“在說王爺壞話。”
“西洲古語失傳已久,沒想到燕氏竟然還學這個。”出乎燕羽衣意料,蕭騁竟沒生氣,甚至知道這是西周古語。
燕羽衣捻起寫有名字的薄紙,將其撕成碎片丟進火盆,火苗順勢躥起,險些灼燒他的指尖。
若他對蕭騁說實話,告訴他譫并非什么好詞,他會相信嗎。
還是算了,燕羽衣無聲嘆氣,西洲人的認知本身與大宸存在天塹,這道鴻溝就這么放著倒還好,若想橫跨,只會因自幼所受學識的限制產生駁論。
他們都是接受各自國家內最頂尖的書塾的那部分人。大宸的太學院匯集名師大家,先生們博學多才,冠絕古今。西洲子弟求學的太鶴樓乃境內求學圣地,多少文人競相追捧,二者難分伯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