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卻這已經非人的模樣,渾身上下,竟然是找不出半點人的樣子。
“父親放心,現如今祖母已經讓許倏前去追捕齊玹,不管結果如何,他們誰都逃不過。這也算是為父親報仇了。”
“另外祖母已經在諸多臣僚面前,讓臣統領內外。”
他說完停頓了小會,倏然笑了。
“其實父親想什么,臣一直都知道。”
榻上的齊侯驀然睜大眼,齊昀見狀俯身下來繼續道,“父親其實從頭到尾都不想臣坐上這位置,只是礙于無人可用。所以想著先讓臣來頂缸,然后再用齊玹將我打下去。接著再將齊玹除掉,如此一來,安撫了人心,除掉了眼中釘,父親依然還是臣僚口里的圣明。”
“只是父親的打算,臣也知道。臣知道父親從頭到尾,只不過是想要利用臣來堵住悠悠之口,掃除前路阻礙。”
他笑容更大,“牲畜面臨屠刀尚且會奮力一搏。更何況是人。我既然知道父親的打算,又怎么可能會輕易就范。我老早就知道齊玹和侯夫人的那些手腳。”
“但是我也沒管,畢竟齊玹正是父親選擇殺我的那把好刀,我當然不能折了父親的刀。”
“齊玹的野心太大,才能太薄,撐不起他的那份野心。但是作亂卻已經足夠。”
“更何況,有些事有些人,風平浪靜之下不好處置收服,動亂之下反而容易了。”
齊昀微微仰首,話語里滿是感嘆,“果然他不負我所望,倉促之間動手,將局面弄到如此局面。助我到了這個位置。”
齊侯眼窩里凸出的眼珠,更加用力的往外瞪。
“父親,這不能怪我。就算我將我知道的一切,全都告訴父親。父親是相信呢,還是覺得我對堂兄頗為嫉恨。”
“父親,這怪不得我。”
齊昀說完,給齊侯拉了拉被衿,“父親好好休息,”
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慕夫人昨日里已經重傷不治,父親并沒有說不和她做夫妻,臣打算將來父親百年之后,將夫人與父親合葬,畢竟夫妻還是得繼續做下去的。”
“現如今已經沒有讓父親煩心的事了。”
齊昀俯身下來,言語越發溫和,“可以放心頤養天年了。”
晏南鏡已經在這兒休養好一段時日了,因為不便挪動,所以只能就地休養。鄴城里的事不少,但是齊昀的書信卻一日都沒有斷過。
“阿嫂。”梳著總角的齊季婉進來,對著榻上的晏南鏡笑,“今日阿嫂好些了嗎?”
晏南鏡手里拿著開了一半的書信,招呼齊季婉坐到跟前來,“季婉怎么來了?不去夫人那兒多呆一會?”
齊季婉神情里,頓時有些微妙的尷尬,“之前和阿兄一道去了。母親傷心的很,阿兄讓我先過來看看阿嫂。”
晏南鏡聞言恍然大悟,自從留在這兒,虞夫人那兒就幾乎日日呼天搶地,每日不是哭齊侯,就是哭自己。但是虞夫人又極其愛惜自己,哭到一定程度,就不會再苦,好吃好喝好睡,等養足精神,再開始第二輪。
晏南鏡因為休養的緣故,沒有親自去過虞夫人那兒,若是有什么事,讓婢女們代為稟告也差不多了,但是齊晏和齊季婉兩個就沒有這么好運了。晏南鏡能躲開,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到虞夫人跟前,聽虞夫人來來回回的聽那些哭詞。
時日稍稍一長,齊晏抓住機會就讓年幼的妹妹到長嫂這兒來,免得受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