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著燕服,這一路上的顛沛,心氣都快要沒了。齊侯跪下放聲痛哭,后面跟著的那些臣僚將領也跟著跪下來,一時間哭聲震得兩耳嗡嗡作響。
“陛下?!饼R孟婉也好不到哪里去,她見此情形,輕輕垂首提醒。
天子趕緊走過來,雙手攙扶住齊侯,“朕一直明白你的忠君之心,這事和你實在是沒有什么干系?!?/p>
說著他看向齊侯身后的一眾人,“都起身吧?!?/p>
齊侯起身,天子已經凍得有些厲害,連嘴唇都有些發紫。齊侯見狀,也不問洛陽里究竟發生了什么,立馬請天子到準備好的輜車里。
“臣來的匆忙,一切都沒有準備,還請陛下恕罪?!?/p>
天子搖搖頭,“公有此心,朕已經十分寬慰了。”
說著,被身后的內侍給攙扶到車上去。
后面還有幾輛車,是給后妃準備的。安排妥當之后,立即馳往大營里。
“等陛下等人休整兩三日之后,把陛下還有殿下都送到鄴城去?!?/p>
齊侯看向一旁的臣僚道。
臣僚頷首領命,俯首的時候不由得往齊昀那兒多看了一眼。
到底是父子,哪怕之前鬧成那樣,倒頭來還是更倚重親兒子一些。
齊昀護送天子回大營。
新的幾個營帳已經搭了起來,內里已收拾好。天子下車來,就被簇擁著入帳。取暖用的炭火盆被人抬了上來,哪怕依然寒冷,但有了火盆,好歹溫暖了許多。
飲了奉上來的酒水之后,天子那張被凍的慘白的面上終于有了些許血色。
“是中郎將?!碧熳娱L長舒了口氣,終于來看齊昀。
“上回,朕聽說中郎將去了遼東平定烏桓,沒想到不多時竟然相見了。”
說著,他上下打量了齊昀兩眼,當初還殘留的那一點點少年人的青澀,到這個時候,已經完全不見了。此刻站在面前的,是實實在在的諸侯之子。喜怒不行于色,從那張平靜又恭謹的面龐上完全看不出半點情緒。
“臣見過陛下?!?/p>
天子擺擺手,他靠在憑幾上,滿臉苦笑,“當初朕還奇怪,怎么領兵的不是你。照著道理,齊侯應該是派你領兵。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相見了,而且還是這等情形下。”
“隴西犯上作亂,與朝廷內奸佞勾結。現如今父親已經領兵勤王,相信很快其他宗室諸侯也會響應。很快就能是鏟除奸賊。還請陛下安心?!?/p>
天子知道,說是宗室和諸侯群起響應,也不過是作壁上觀,看看他這個天子到底怎么樣。尤其那些躲在封國里不出的宗室,恐怕心里想著帝位會不會落到他的頭上,至于出力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天子苦笑了兩聲,齊昀也不欲多言,“陛下一路上勞累,現如今先用些膳食,再好好休憩?!?/p>
天子點了點頭,算是應了他的話。齊昀讓人立即去庖廚下把豐盛的飯食抬上來,隨即悄悄退出了營帳之外。
不多時,齊侯回來了,現在的確亂出了他的意料,越是如此,反而越不能輕舉妄動。免得一步錯步步錯。
齊侯回來之后,將臣僚將領叫過去,“知道這里頭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么?”
“隴西軍打著清君側的名頭,洛陽內和隴西勾結的那些公卿,想要開城門,迎接隴西軍入城?!饼R昀頓了下,“只是沒想到被天子察覺,天子下令斬殺那些人。那些人的族人子侄,心中恐懼,害怕被問罪,干脆鋌而走險,發動了宮變?!?/p>
齊昀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