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怪了。”崔陵喃喃自語,“中郎將平日對我們也不甚親近,這么出這么大的手筆?”
崔倓沒有父親那樣的憂慮,“可能中郎將是要重用父親了吧,所以特意送重禮示下。”
崔陵看了一眼崔倓,垂眼看著手里的絹帛,“那也不至于如此,我這心里總有些不踏實。”
“既然送了來,那么就是對于父親的器重。”崔倓笑了,手里塵尾輕輕扇了兩下,“父親過慮了。”
崔陵聞言神色復雜的看了眼這個最疼愛的幼子。因為自幼一帆風順,所以比平常崔家子弟,還要多出幾分傲氣和自信。
“沒這么簡單的。”
說完,也想不出什么頭緒,只能暫時放在一旁。
時日這過得飛快,就到了婚期。
成婚遵循古禮,在傍晚時分舉行,晏南鏡打扮妥當,被崔倓親自迎接,到了堂上拜別李遠和褚夫人之后,就由崔倓攙扶著從堂上下去。
晏南鏡察覺到他掌心的濡shi,壓低了聲量,“季安很緊張?”
崔倓頓時低咳了一聲。
夜里天色昏暗,道路兩旁有人舉著火把,依然還是有些昏暗不清。
這時候也不怕被人看到。
“有點。”崔倓壓低聲量道。
晏南鏡也壓著嗓子說,“我也是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,一同往府門外去。
人上車之后,除卻遣來的跟隨她到崔家的仆婦之外,李家所有的人都退后。讓崔倓帶著她離開。
青帷車平穩的向前行駛,突然車停了,車外一片寂靜。
幾乎是霎時間,四周陷入一片死寂,連著青帷車也停了下來。只余下外面幢幢的火光映入車帷內。
她掀開面前擋住的紗帷,只見著,四周不知道什么時候除卻迎親隊伍之外,在道路下又多出了好些火光。和劫道的盜匪不同,那些從道路旁冒出來的人身著黑衣,嘴里咬著纖細的樹枝,防止行動中不小心發出聲響暴露行蹤。
這應該是老早就埋伏在道路邊,等到迎親隊伍經過的時候,再一躍而出。
行動力竟然沒有叫人察覺,若不是他們自己出來,恐怕還不知道竟然有埋伏。
“知善回去。”崔倓第一次遇見這種情形,他強自鎮定,但說話的語調里帶著的微顫,卻暴露了些許他真正的心境。
晏南鏡聽了出來,皺了皺眉,她往后靠了靠,整個人陷入車帷里。
“你們都是什么人!”崔倓提高了聲量,“若不想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的話,速速讓開!”
然而那些人紋絲不動,火光下的眼眸寂寂,只是沉默著盯著他。內里沒有盜匪即將大搶一筆的狂喜,也沒有即將大開殺戒的緊張和嗜血。幢幢火光下的那一雙雙眼睛,只是毫無半點波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