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許久,李遠道,“認親的事,再看看吧。”
褚夫人驚訝問,“這不都已經(jīng)認定是小叔的女兒,怎么——”
“人流落在外,被不入流的人士養(yǎng)到大。也不知道她現(xiàn)如今被教成了什么性子。尤其她在荊州的事我們一概不知。如果這里頭有什么,會連累到家里其他孩子。”
那個孩子當年他也喜歡過,也曾經(jīng)抱在懷中。可是這么多年不見,那些對于侄女的疼愛也早已經(jīng)被更為現(xiàn)實的擔憂所取代。
李遠看不上術士的出身,也不覺得這樣的人家能有底蘊養(yǎng)出多好的孩子來。
尤其還有一個毫無血緣的兄長。說是兄長,可是毫無血緣,到時候人言可畏。
褚夫人驚訝的嘴都合不攏,“可是她是小叔的——”
李遠擺擺手,“阿弟那里我正準備把我們最小的兒子過繼給他。”
“他們夫妻來路上遭遇路匪,尸首都不全,如果沒有后嗣的話。祭祀都成問題。我思來想去,其他兄弟家的都不合適,只有我們家不管是親疏還是別的,都對得上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褚夫人還想再說,李遠擺擺手,“若是再早幾年就好了,要是再早幾年,我還能把這孩子給掰過來。可是現(xiàn)如今已經(jīng)到了婚嫁的年紀。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”
被術士養(yǎng)大,又生長在鄉(xiāng)野里。李遠哪怕沒有見過這個侄女,也已經(jīng)料想到她和士族養(yǎng)出來的女子行事作風已經(jīng)大為不同。
何況他聽妻子說,她還會給太夫人看病。他不知道這些年,這個侄女在荊州如何生活,但他幾乎也能想到了。
李遠頭不是一般的疼。那點伯父對侄女的關愛早已經(jīng)在時光里磨得什么都不剩下,甚至他都沒有去看,所有關系這侄女的一切,都是通過妻子去打聽的。
說是侄女,對于李遠來說,和陌生人也差不了太多。
“可是到底是小叔唯一留下來的骨血,放任流落在外,這——”
褚夫人還想再說,被李遠抬手制止。
李遠面色依然不佳,“罷了,再看看吧。”
這再看看,是要到什么時候?
褚夫人不滿,但也沒有辦法。此事是李遠做主,他若不點頭,之后的事根本無法展開。
她也只能順著他的話,道一聲,“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。”
晏南鏡回府的時候,正好一頭撞到楊之簡回來。自從上回楊之簡遇刺,崔緹就跟在了楊之簡的身邊。崔緹騎馬跟在楊之簡身旁,隔著老遠一段距離就見到了那邊的緹騎。
緹騎著紅衣,騎在馬上,格外的顯眼。
齊昀騎著大宛馬,被緹騎四面圍著。馬蹄踏在路上噠噠作響。崔緹眼尖瞧見齊昀身后還有一輛輜車。
齊昀出行,除非雨雪,否則都是騎馬。這突然間多出一輛輜車,怕是另做他用。不多時齊昀就已經(jīng)到了府門前,家仆們過來服侍主人入府。有兩個婢女到輜車那邊,把晏南鏡給攙扶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