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瓦里斯……”火炬的強光刺得他瞇起眼睛,在那團火焰旁邊,一個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起來。他虛弱不堪地念出對方的名字。
“史塔克大人,我帶了些酒來。”
太監遞過酒袋。
奈德·史塔克警惕地注視著,直到瓦里斯無奈自嘲,又親口驗明這不是毒酒,他才試著啜下一口,“這是酒糟。”他覺得自己快吐出來了。
“是啊,不關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太監走卒,酸漿甜釀都得學著咽。大人,您的時辰近了。”
又在說些有的沒的。奈德打斷他,“我的女兒們怎么樣了?”
“小的那個似乎逃出了城堡,連我的小小鳥兒們都不知道她的蹤跡。”
“珊莎呢?”
“仍然是喬佛里的未婚妻。”
一陣沉默——
瓦里斯哼笑了一聲,“來吧,大人,你為什么不問問她——阿波羅妮婭小姐的情況呢?難道您一點兒也不在乎。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。”
奈德當然在乎,但他不敢問。阿波羅妮婭是他的私生女,那張合法化的文書還沒有得到北境承認,就被王后連同他的攝政王地位確認書一并撕了。一個私生女沒有多少作為人質的價值,而王后和喬佛里都對她心存嫉恨……
他鼓起全身的勇氣問,“她……還好嗎?”
“說起來真令人難過啊……一個孤零零的少女……”瓦里斯嘆道,奈德感到一陣頭暈目眩,眼眶酸脹得難受,直到他聽到這該死的太監接下來的話,“流落街頭,自身難保,還一心想著救出她的父親。”
“所以她沒有被蘭尼斯特和金袍子捉住?”奈德急切地問。
“當然沒有,”瓦里斯輕飄飄地說,“至于你其他的那些手下,首相塔里的都死了,詹姆·蘭尼斯特被放了出來;在碼頭附近的那二十個似乎逃了一半。但十個人不足以改變您的處境,您仍然在劫難逃啊,艾德大人。”
“王后不會殺我,”奈德說,“凱特手里有她兄弟。”
瓦里斯說,“這會兒人也跑了。顯然是她讓小惡魔溜出了指縫。”
奈德一時間說不出話,“倘若真是這樣,那快快割了我的喉嚨,幫我做個了結。”酒勁上涌,他身心俱疲,頭腦昏沉。
“那怎么行,阿波羅妮婭小姐要知道了,該有多難過啊。而且她所做的努力不就前功盡棄了?”
“既然你知道她的下落,幫我傳話給她,逃走不要管我,盡快回臨冬城去,”奈德語氣沉重地說,“你能幫她逃走嗎?”
“我能……但她不會接受的,”瓦里斯又一次很快地揭過這個話題,“您要知道,王后明天會來拜訪您,她知道一頭馴服的狼王遠比一頭死狼有用,可是,咱新登基的躍躍欲試的國王知不知道呢?我看他好像急于見證第一顆同人身分離的頭顱啊!這可不是空穴來風,我聽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耳語……而一旦喬佛里把您的腦袋插在矛尖上,整件事情就無法回頭了。令公子帶著北境諸侯大軍南下。您的大兒子和大女兒……孝心可見啊。”
“他們只是孩子。”
“自古英雄出少年,”瓦里斯說,“說了這么多,事實上我是來跟您做個交易的,艾德大人,我給您指一條生路,不包活,但總比賭喬佛里是個聽媽媽話兒的甜心男孩要來的概率大。明天王后來探訪的時候,說出她想聽的話,向她承諾愿意坦白邪惡的叛國罪行,尊奉喬佛里為真正的國王。然后等到她把你帶到眾人面前,要您再說一遍的時候,您就可改口要求……”
“等等,你要我撒謊?”
“怎么,艾德大人這輩子沒撒過謊?善意的謊言,為愛撒的謊,一個也沒有?”瓦里斯仿佛嘖嘖稱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