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之前（二）（第1頁）

日落之前（二）

蘇青瑤聽聞，不由垂眸望向地面。

斑駁的雪rong化成一灘有一攤破碎的shui，徹骨的冷，凌亂閃爍的shui光中，又似乎能看chu她蒼白的面容。

短暫的沉默后，蘇青瑤低聲說：“陶先生，我結過婚。”

男人一愣，gan1笑dao：“令尊是有給你定了結婚對象嗎？現(xiàn)在是二十世紀了，父輩的婚約是可以取消的，你不必太擔心。”

“不，我十六歲結婚，二十一歲離婚。”蘇青瑤一面淡淡地陳述著，一面斜著yan睛，偷偷觀察起男人的神態(tài)。“并且，不是他休了我，而是我背叛了他。我犯xia了tongjian罪……如果您有追求我的想法，我想，我應當把這件事提前告訴您。”

男人剎那間沉默了，神qg微妙而有趣。

蘇青瑤淡淡笑了，笑容藏在圍巾xia，難以描述的神態(tài)，有幾分唏噓，但并非遺憾。其一，她對yan前的男人從沒有非分之想。其二，她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。她不是chu1女，離過婚，并且是因為犯xiatongjian罪。鮮少有男人能同時接受這三dian，尤其是第三dian，這是逃不過的事實。

公共汽車來了，陶先生默默送她上車，隨后離開。

蘇青瑤回到宿舍，脫掉圍巾，倒tou便睡。

一夜無夢。

翌日醒來，她打開門窗，目之所及，滿是雪白，一丁dian的臟污也沒有，連樹杈上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麻雀的啼叫，也gan1凈異常。看來趁她不注意，金陵城又偷偷xia過了一場雪。蘇青瑤洗漱過后，換上最厚實的衣服，chu門散步。

她走在金女大的校園，漫無目的地賞雪，兜兜繞繞，不曾想竟碰見了吳校長。吳校長穿著簡樸的棉衣，dai一個圓框yan鏡，長發(fā)偏分，梳在腦后，挽成一個工整的發(fā)髻。蘇青瑤見了她，立刻敬畏地站到路旁，微微俯shendao：“校長好。”

吳校長笑著對她diandiantou。“蘇同學，這么早起來鍛煉shenti？”

蘇青瑤沒料到校長會知dao自己的名字，又是驚，又是羞，一時低xia了tou，沒說話。

“陳斠玄與我提過你，夸你古ti詩寫得不錯。”吳校長和藹地說。“現(xiàn)在的學生，肯在古ti詩上用工的不多了。我記得你是在圖書館勤工儉學？要是有興趣，你可以在那里張貼公告，組織一個詞社，或是多寫一些詩詞，發(fā)到報刊上。”

“我知dao了，謝謝校長。”蘇青瑤的面頰浮上一層紅暈。

“好，有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，要是家里有困難，也和我說。”

提到問題，蘇青瑤心弦一顫，傾訴的yu望漫上的咽hou。她dao：“校長，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，很難描述，但始終在心tou揮之不去，不知dao您是否有空為我解答。”

女人diantou。

“我chhen在一個舊式家庭。父親先在祖父母的指揮xia，迎娶母親，生了我，之后又為迎娶戀人，想與母親離婚。母親受不了打擊，投井zisha。而父親為開始新生活，帶著我搬去上海。過兩年，他與新的妻zi生xia了一個全新的孩zi，一個男孩。”蘇青瑤緩慢地說。“父親對我并不差，他教我識字、誦讀經典，把我送到學費昂貴的啟明女學。但他并不喜ai我，至少不像喜ai他的兒zi那樣，發(fā)自nei心地ai我。而我的繼母也同樣疏遠我，興許是負罪gan吧，她似是畏懼我的存在。”

“我喜huan在啟明女學的生活，就像喜huan呆在金女大。可能是因為，這兩個地方是真正接納我的。在學校，我不是一個被故意忽視的女兒，無法得到丈夫肯定的妻zi，沒有姓名的太太，而是一個會被老師夸獎的好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