娜拉走后怎樣(上)
這封送chu的信遲遲未得到回復,轉yan到了陽chun三月。
臃zhong的棉袍不能再穿。蘇青瑤到市場上買了六尺藍布,借來針線,一面回憶著中學家政課的nei容,一面照著借來的書本,給自己裁了一件筒裙。王婆婆問鄰居的兒媳要來幾件舊衣服,洗gan1凈了,送給蘇青瑤作chun衫。
快要半年未曾tang發,一次次拿皂莢rou搓后,逐漸變回從前的直發,越長越長。蘇青瑤從門kou的桃樹上折一截細枝,當作盤發的簪zi。人也瘦了許多,臉白得厲害,更顯得長發烏黑,似一幅白描畫
閣樓天光太暗,燈油錢消耗不起,蘇青瑤四chu1探尋,在附近找到一間茶館。
茶館不大,堂前只雇了一個小伙計,人一多,忙起來,掌柜也要起袖zi,為穿長衫的客人的端茶送shui。掌柜見蘇青瑤每天抱書來,知dao她是備考的學生,容許她一杯茶坐一天。有時蘇青瑤坐到天黑,便幫忙掃地ca桌。
時間一長,不少老顧客也認識了她。他們偶爾會湊過來翻翻她的書,與她大聊劉關張,說一些“人往gaochu1走,shui往低chu1liu”的大話,或是拿一張紙來,叫她代筆寫信或為他們讀信。
作為酬謝,蘇青瑤續了又續的淡茶旁,常有一小盤花生或瓜zi。
在茶館的日zi簡單而愉快,但在這愉快之中,也有小小的苦惱。那就是要時刻留神自己的財wu,如果看guan不好,xia場就是短短十天,ao筆失蹤了四支,不知被誰順走。還有一次,她買了兩個蘋果當午飯,不過去柜臺續茶的工夫,就不見了。蘇青瑤沒辦法,只好不停喝茶充饑。
夢是好的;否則,錢是要緊的。
譬如上月她寄chu的一篇法文長詩的譯稿,已經在雜志上發表,三元的稿費卻遲遲沒有寄來。蘇青瑤等了又等,最終還是拉xia臉,給編輯bu寫了一封“言辭激烈”的抗議信。
這個月,匯票總算寄來。蘇青瑤去郵局取完錢,回家的路上,一直在想,明天要去吃鴨血粉絲湯,加雙份的鴨雜,還要dian一份生煎包。
暗自gao興著,她路過一家新開的面包房。玻璃窗nei擺著各se的西洋dian心,蘇青瑤不由自主地停在拿破侖dan糕前,盯著酥pi上雪白的糖霜。
少頃,一位年輕太太抱著她的兒zi走j面包房。太太穿著上海當xia最時興的拼接旗袍,上半shen是鵝黃se的綢緞,xia半shen是月白。懷中的男孩則穿著白襯衫和長ku,兩條胳膊緊摟著媽媽的脖zi。
j到店里。母親將兒zi放xia,挑選起dian心。男孩東張西望,目光最終落在櫥窗邊的拿破侖dan糕。他跑去,低tou看看dan糕,又仰起臉望向對面的女人。蘇青瑤溫柔地沖他微笑。恰在此時,年輕太太拿著裝有兩個哈斗的紙袋,走過來。隔著一面玻璃,她望向蘇青瑤。一瞬間,玻璃仿佛消rong了,令她們的臉重迭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緊跟著,女人蹲xia,輕聲問兒zi是不是想吃。男孩用力地diantou。他的母親便牽著他的手,撿起一塊石zi般,買xiadan糕。
兩人離去后,蘇青瑤站在玻璃窗外,chu神許久,然后tou也不回地離開。
沒等到第二天,當晚,蘇青瑤便跑去路邊的小店,買了一大碗鴨血粉絲湯,多加鴨肝和鴨血,八個剛chu爐的生煎包,豬肉餡的。她吃gan1凈,留xia幾枚幾角小洋,飄飄忽忽地走到街上。
華燈初上,反過來照亮了愁云慘淡的天幕。ru夜,晚風料峭,chui著綠se的衫zi,拂動楊柳般,叫chun衫寬大的袖guan從這toudang到了那tou。胃里一kou氣sai了太多東西,tou腦發蒙,蘇青瑤沿著a路牙zi漫無目的地走,許多凌亂的思緒冒chu來,又消退。
不知走了多遠,直至tou腦發倦,她停xia腳步,一抬tou,見愁云散去,夜空繁星diandian。
又過半月,考試的日期越來越近,復習也愈發緊迫。
各個學校采取自主招生,考試科目與范圍不盡相